再留你就是束缚你。你可以离开的,但你觉得欠了我一份人情,才迟迟未决。要还这份人情,简单哪,只要你成了亲,有了伴能相互照顾,就算还了这份情。你考虑吧,成了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别再为这个家牵挂了。”
“喂,玥羲少爷,你想什么啊?”小巫着急地拉着他的手,因为他眼底的冰霜令她心惊,好怕方才那个会笑的玥羲少爷会不见。
蒙玥羲回过神,望着蹲在眼前神色着急的小巫,她纤滑的手正抓着他,他似乎已习惯她的碰触,并没有抽回手。
“笑一个给我瞧瞧,像这样,嘻…”小巫两只食指把唇线往上拉,露出编贝玉齿。“你刚才做得很好,再来一次。”
蒙玥羲看了她那古怪的表情一眼,是有些好笑,仰头再饮一口酒。不知道是否因为酒的缘故,他向来少话的个性,此刻却像有无数的话要从胸口冲出。
“我…”他的黑眸微瞇,望着遥远的一方。“我听不见。”
“啥?你说什么?”小巫觉得蒙玥羲挺无厘头的,他们默契烂到不行,他根本没听懂她的话。“喂,我是叫你笑,再重复一遍,我希望看见——”突然他转过头,凝睇着她,黑眸中蕴藏着好多宝藏似地,狂猛地攫住她的目光,令她噤声动不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听不见了…”他冷冷一笑,似在说着别人的事。
蒙玥羲的声音缓而低沉,表情冷若旁观者,但小巫却清晰地听见他沉痛的心跳声,那么地贴近她。
“虽然我是爹的亲骨血,但是若非我娘不懂守住贞节,也不会有我,即使我住进蒙府,我仍是私生子。我是否曾怪我娘生下我,用这种激烈的方式进蒙家,我已不清楚了。
“很久以前,别人背后或当面的侮辱,我或许还会感到心痛不平,但不知何时开始,批评侮辱的声音,只传进耳朵,却达不到我的脑子,别人说的话,彷佛是在谈论别人,我再没有心痛的感觉。”
黑眸蒙上一层晦暗,薄唇带着不以为然的冷笑,仰首将酒一口气喝完,丢置一旁。
他疯了吗?才会把内心最深处的话说出口。
蹙起眉,他不知道小巫会怎么想,也不想知道,只希望能立刻离开。
欲站起身,一回头,怔住了。
小巫仍蹲在他眼前,依然那般专注地望着他,只是那对大眼睛,不断地淌泪,像珍珠似地串串落下。
“哭什么?”无声的泪,教他揪心,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心是有痛觉的。
“哭?”小巫以为他在说天方夜谭,直到雨滴泪落在她手背上,她抬手一看,惊讶地怔住了。
蒙玥羲欲伸手拭去她的泪,却压抑自己不可以。
小巫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好奇怪,我怎么会哭?我说过不能哭的。”胡乱抹去泪,真正该伤心的人是他呀!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不愤怒的反击,以及他如此冷漠的原因了。
他封闭了心扉,拒绝与外界连系,所以任何语言都牵动不了他分毫,其实他是被逼的,被逼用无形而冷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因为他再也无法承受任何的伤痛,他会崩溃的。
心好痛好痛,他的伤,彷佛在她身上鞭打似地,痛人心坎最深处…
收起两行粉泪,心仍痛着,但她强迫自己露出鼓励的笑容。“玥羲少爷,你这样不行喔!师父说,做人要勇往直前,别一直回头看,因为当你回头时,会忘记拿刀斩除前面的荆棘蛇蝎,会二度伤痕累累的。所以过去的让它过去吧,现在有我支持你,那些荆棘蛇蝎有我陪你一块斩杀,好不好?”她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