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是整夜无眠的紫凝。

“哪里。”梁敬起向他告辞“那老夫先走一步，展锡文的事情，你可能得多费心了，这就恕我帮不上忙。”

粱敬的话戛然而止，不过燕寒到底听他的弦外之音了。

她偏雨天——尤其是像这样沉静的雨夜，总让她舍不得睡，痴望着天空直到天大白。

“怎么不屋里去？”展锡文的声音由天而降，才一眨，他的影已从屋檐上飞跃至园里的小凉亭。

问题绝对在他们燕家。

“晚辈自有主意，粱大人慢走。”

“我明白，多谢梁大人。”

经过前几天燕寒与他的首次锋，京城里的守卫更加严密，朝廷对他的防范亦加数倍。最近展锡文动手的风险极大，何况是要杀个大官呢

紫凝很固执，她一直想报答他的恩情，而那年又正好是展锡文在京城迹之始。她既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又想助他一臂之力，于是便选择在龙蛇混杂的天香楼待下，一方面替他收集消息，一方面掩护着他的行踪。”

“吏的江束富。”

燕寒一个字都不信

初的晚上，凉风仍属于冬天的温度，微雨细细密密地落下，制造了满的飘叶落，让人看了徒增伤。

也该到他了。”紫凝收回手，对他说：“江束富藉由职权之便，收受贿赂、擅改狱案，许多百姓的家都因他而破碎，他是该吃苦。

这是展锡文事的习惯，紫凝晓得。

“展锡文还是不该。”紫凝说，展锡文对她很好，可是燕寒却看不到这么多。

侧侧轻寒翦翦风，杏飘雪小桃红；夜斜搭秋千索，楼阁朦陇细雨中。

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官兵抓盗的简单模式，三个人的情纠葛，一切都变得难上加难，燕寒的境维艰啊

只要他还有一份能力在，他就不会放过那些败类。

“不一定，全看他的造化。”展锡文对她的担忧不以为意“我不会因为燕寒而更改我的作风——除非他真有本事逮着我。”

至于梁敬和娘的谣传，当然是个幌，梁敬只是藉由这个方法保护着紫凝，不让那些为非作歹的官家弟欺负她。

“睡不着，来看看雨。”她笑了笑，在他不赞同的光下，纤纤素手依旧伸亭外承接着凉的雨丝。

展锡文怎么会答应？”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沦落风尘，展锡文更是没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何以让紫凝在天香楼受罪？燕寒单想到她在那里必须面对的事情，就心痛得恨不能毁掉整座天香楼。

展锡文便毫不掩饰

“明日我有事要忙了。”

他竟让紫凝待在天香楼？燕寒怎么也无法谅解，更甭提说展锡文会对她好了。

可是，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这就是他们俩的事了，你也无能为力不是吗？”梁敬一语戳破他的痛，复又提醒他：“燕将军，虽然老夫不想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暂时保密，娘就是紫凝的事实——包括汪老夫人，我想你最好都先别透，否则紫凝恐怕”

恩师情重，他至少懂得激与回报。

“展大哥，你要让他死？”紫凝的秀眉微皱，不是很认同他的决定。

是因为展锡文的关系。据我所知，她为他所救后，不到两年就开始在天香楼面，那是紫凝自己的意思。

“燕大我是说燕将军那里，展大哥得多提防。”紫凝一瞬间的改，显得可笑且不自然。

他今晚去，不啻就是先去探访他选定好的目标，以利明日下手。

这些官员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地里净偷摸狗的事，紫凝长期待在京城，听来的消息可比展锡文知的还多。

心情，怎是一个字了得

自有主意？燕寒苦笑，他哪有什么主意。

你说的没错，冲着这，他就罪该万死了。”展锡文接过她递来的温茶啜饮，气是轻柔的，情却是激愤的。

展锡文恨透了那些明明取之人民、用之人民的官员，一个个却都被利薰心，迫害善良纯朴的平民百姓。

燕寒才智过人，展锡文的确对他颇有忌惮；可是在江湖，他的胆识从来就不是虚张声势，与燕寒过招，他不见得会全盘皆输。

“哪人家？”紫凝没有看他，迳自和雨滴嬉戏，但她懂得展锡文话中的义。

平民百姓的命就比较不值钱？他们的血泪就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