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府中的长工，正在新辟的园中培土植苗。她穿著一袭淡雅的衣裙，裙下一双纤纤三寸金莲，园中的一棵茶开得正，是父亲为了她特地从远方重金购。

“你不是早要我去相亲的吗？现在去了，你还有话说？”

读累了，就在他床上躺下。枕间遗留有他的气息，她了一，觉得比较有力气去别的事了。天都黑了…

她在梦中见到他们相识的情景——

“小！”

“我知。”母亲若是看他和寻寻的事，多半会将他五大绑丢飞国的班机。在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之前，他们得要小心。

“老的会让我消化不良，你自己留著享用吧，我对小的比较有兴趣！”

“是是是，谨受教！我不过打算和他商量看看等你生完小孩，肯不肯放你到我公司来上班，那我公司的业务一定蒸蒸日上，倍数成长；我看你比我还会生意，不如我把经理的位让给你好了。”

“嘛？你是饥不择，打算勾引我老公？”

“上了床也还像个淑女？那我看你真的要小心他走私了。我听说男人有一理论是，妻在外要像个淑女，在床上可就得像个妇。”

“迎光临！”

周末就可以看到他了，她告诉自己。

她与他并不是活在同一个季节。她的秋天将要结束，而他的天刚刚开始…

“你啊，我可以这菜吗？”他的双亮晶晶地盯著她嫣红的，那不是胭脂的颜，是他方才的成果。下过，似乎可以更红些…

寻寻失望地从床上坐起，随手披上一件睡袍，走向落地窗，拉开窗帘。

现实的影笼罩了两个人，他们取消原先的计画。本来他们还打算去看电影的。“世佳人”正在重映，或者去看“法柜奇兵”

“别哭啊，礼拜六我们就可以见面了。”他安。

他不安地看了寻寻一，见她神如常，才松了一气。

“你说过不可以太想你的，所以我一儿也没想…”她半开玩笑地说。

寻寻听了既想哭又想笑，泪了下来，边绽一朵微笑。千言万语，最后只吐最下重要的一句：“你要好好读书。”

他心不在焉地低掘上，光不时投向她；她心不在焉地欣赏茶层层叠叠的雪白办，不时回应他的凝视…

“少胡扯了，我在他面前一向形象优良，完全是个淑女。”

开学前，他们商量过了，等开学后，陆以轩就搬到学校宿舍去住。一来通勤的时间太长，没剩下太多的时问可以念书；二来和她在一起，剩下来的有限时间，他也不会有多少心情去念书。

那神仙眷属一般的日终于结束了。

“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老公的电话，这么懂得开源节的人才，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没什么。”寻寻不想多加解释，婉清肯定会认为她疯了。

不可以忘记。

“绝对不可以让你妈知我们是…”是什么？她难以想妥当的用诃。每个人都会认为陆以轩是老妖手下的牺牲者…她自嘲地想。

寻寻固然有钱，但他可不是靠女人养活的小白脸。

当天晚上，餐桌上慎重地起了蜡烛

“约会？你什么时候了个男朋友？我居然不知！真下够意思！”

下午三钟，寻寻走酒店的咖啡厅。

“哈罗，大忙人，我儿在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那个不守信用的阿姨，你几时回台湾？”

寻寻也。他每说一句，她就一次，得脖都酸了。“都知了，我们上路吧！”

寻寻在前一日便到机场接回了叶婉清。她带著行李，住了锺家另一间客房。

“还不是忙工作，假日时忙约会，老下时间回台湾。”

“喂！还得你来教我怎样教老公吗？你这叫鲁班门前大斧！”

到什么时候呢？她几乎可以预见那一天的到来。他上一个女孩，觉得她成为负担…

梦中的印象太刻，她既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这是她答应过的…

晚风掀动她的衣襟，秋日将临，然后又是冬天了。

陆以轩笑容，连中都蕴满了笑意“这才像话。”

寻寻打开大门迎接嘉宾，叶婉清是她买下这房后第一位接待的客人。

她边拿起搁在床柜上的相框，里是上个星期叶婉清才寄给她的照片。小婴儿开心地笑眯了，咧著嘴还没长半颗牙的牙床，逗趣极了。她看着照片，情不自禁地在上面亲了一下，也笑了起来，好可的娃娃。

“这么快？我本来以为她寒假的时候才会回来。”他不是不想念母亲，只是他和寻寻…如果她知…

回到家后，她直接上楼，走他的房间，在他的床上呆呆坐下。

会是在香港吗？她是到了这儿才开始作这个梦的…

她没有陪他宿舍。她看他的样，无论如何，下像一个长辈的。而宿舍中人来人往…

“对了，”她敛起笑容“你妈妈今天打电话给我，说她耶诞节的时候会回来看你。”

她那黑的小车终于从路转了过来。他奔了过去，钻前座，还来不及开，先俯过去，在她上烈地一吻。恋中的情人是没有任何耐心的。

“然后换我累得像只狗一样，八、九都还留公司加班？你别下安好心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每次和你一聊起电话就没完没了。你也不早提醒我挂电话，长途电话贵得很！”她埋怨。

寻寻红著脸，不安地转看看车外，这儿人来人往的…

“你会去相亲？香港的风果然跟台湾不一样！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锺寻寻吗？”

“我好想你啊，你呢，想我吗？”

“结果呢？有没有看得上的？”

“我等不及了嘛！今天怎么这么晚？”

“不像话的是你吧！刚刚路上那么多人，你还…”

现在他的前途有了明确的目标，虽然舍不得搬定，他还是明智地下了决定。他得要考上理想的大学、找到理想的工作，才养得起自己的女人。

她该上哪儿去找他？他还是前世的模样吗？

一个丽、事业有成的女人，总有许多人会帮著她介绍对象。而她现在是来者不拒，她拒绝的总是第二次的约会。

窗外是一片幽的暗蓝，山脚下早已灯火通明。邻近人家的窗也都已透的灯光。她走上楼的台，西空中夕的余晖渐渐隐去。归巢的鸟儿让这屋显得更加寂静无声。昨日这个时候，他们也在这儿欣赏落日，伴著他朗朗的笑语

“看到谁？”婉清莫名其妙地问。

连续的情节，清晰得仿佛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三个月来的第几次约会了。

陆以轩辩解地说：“可是我们从来没分开过那么久啊！”我们分开的时间比你记得的，要久了许多。她在心中说著。

叶婉清怀里抱著儿，边和钟寻寻说电话。

那一幕幕的剧情比电影更清楚。她记得见到他时的喜悦；在她婚前三日私奔逃走时的焦急恐惧：一同跃下悬崖时的不舍：黄泉路上的誓言…

窗外的灯火璀璨如星，香港的夜景得不可思议。

半个钟后，她勉-完咖啡，便托辞告别，失望地走了来。

梦中的男人有一双比星星还明亮的睛，情恋地凝视著她…

然后还有下一个周末。

她会让一切在那之前结束的。他去一个痛苦的抉择是不公平的。

“没有看到他。”她回答得有些落寞。或许她是用了一个笨方法去找人。或许她该满足于只在梦里见到他，而不该妄想在现实中能遇上他。

他倚著学校的围墙，一边不耐地看着手表。他都已经放学半个钟了，还没看到寻寻的影。原本他满心以为一走校门就可以看见她。

“哪有什么男朋友，只不过是相亲罢了。”

架上有他的书。詹姆士米契的小说：《夏威夷》，《南极星》，《沙漠之恋》。她一本，读著他也读过的句。

算了吧！她有的是时间，香港的周末，到都是人群，到中环去逛逛吧。

“你还挑呢！”婉清笑骂一句“老实说，你要他电话嘛？你可别在他面前告我的状！”

寻寻忍不住要取笑他：“原来你也知啊！瞧你对我吩咐这个，对我吩咐那个，好像要离开多久似的。”这时她倒忘了，刚刚是谁还忍下住掉泪的。

这一日郝思嘉已失去她的魅力，印第安那琼斯的冒险只是一场闹剧…

她低笑一声“厨师今天罢工，不供应这菜。想别的吧！”

“原来你打这通电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预先跟我讨你宝贝儿的生日礼来著！谁叫我误损友啊。这样吧！这我虽然人不到，礼是一定送到的。不过你得先把你老公的电话号码给我。”

香港是一个小岛，却也是一个大城市。

若这是她前世的故事，为何她之前不曾梦见他？为何她曾那么肯定这世界上并没有一个和她彼此相属的人？

可是她现在知他是存在的，在哪里呢？

幸！只可怜我这宝贝儿，还没世就要被迫听一些儿童不宜的对话，这除非是一件超级大礼才弥补得过来！”

不愿意忘记。她走书房，打开电灯，从屉中取一本素描本，用铅笔先略勾勒一个男人的廓，添加五官，最后画一对回望着她的邃眸。

“敢不想我！”他著恼地瞪她一“回家后看我怎么惩罚你…”她打断他的话“一也没想到不想你。”

不是他。

磨磨蹭蹭了半天之后，车终于慢慢地开上公路，很快地到了学校。

“嗯。”陆以轩“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门，三餐要时吃，不可以我不在家就随便打发了。周末下午来接我，路上要小心开车，记住了吗？”他一再叮咛，有一万句说不完的话。

电话那的寻寻脱下平底鞋，走了一个下午的可怜脚趾，又是一日的徒劳无功。她无声地叹气“你儿真是天赋异禀，还没长牙就会讲话了，不愧是你儿。”

“车啊，没办法。中午想吃些什么？”她发动车，驶离学校。

耶诞节在不被任何人期待中降临，

“行李都收拾好了？”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放下背包，把她拉怀里，低吻著她，好一会儿才轻地抬“你一定要记得想我，但是也不可以太想，害自己失眠，知吗？”

“嘿，我可是孩的妈，用不著他开说，我都知他在想些什么！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总有休假日吧？也不回来看看老朋友！”

她来到香港仅仅一个星期，却已经连续三天梦到他。

答应过谁呢？

“告你什么状？你是作贼心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此刻她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