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才会过完?爸爸喝醉了要打人,没钱让他可以喝醉时更要打人。五年前,她母亲的一只左手就是被他打残的
五年前方尔雅国中刚刚毕业,联考也考得很不错,上个公立高中没有问题。原本郑惠文是打定主意,再苦也要让女儿念大学的。出事后,家中唯一维持生计的人丢了工作,方志伸很快地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打算将女儿卖给人口贩子。
是郑惠文死命拦著,她对丈夫哭喊:“你已经让我成了废人,别想再毁了我的女儿!”
方志伸看着妻子还包著绷带的左手,总算还有点良心未泯,才没让方尔雅给带走。
可书当然没法继续再念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他把她送到槟榔摊去卖槟榔,规定她每个月要缴五万块回家。就算以前郑惠文能工作时也没这么高的薪水啊,可是他自认已经让步很多。想想如果把女儿卖了,他一下子就能拿到一大笔钱…如果他有了一大笔钱可以去签赌,说不定他早就是千万富翁了…
愈想愈是不划算。当然有空没空还是打打老婆小孩出出气。
槟榔摊当然不可能给方尔雅那么高的薪水,她只好向前辈看齐,利用她发育愈来愈成熟的身段,去赚足那笔钱,卖槟榔倒成了兼差。
于是,她也成了公路上让驾驶人目不转睛的风光之一…
“妈,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明知问题找不到答案,她仍是忍不住一问再问。
郑惠文苦笑了一下,和往常一样难以回答。“先吃饭吧。”
方尔雅从电锅中拿出装著饭菜的盘子,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把厚重的菜刀上
郑惠文听女儿好半晌没有动静,抬头一看,只见她呆呆盯著墙上的一把菜刀。心中一惊“小雅!”她很清楚女儿在想什么,那也是她自己想过无数次的。丈夫不肯离婚,她带著儿女也逃下远,如果…就可以一了百了。反正…她想到上个月医生告诉她的话…
可是,她怎么忍心让姊弟俩让人从此指指点点?有一个杀人凶手的母亲…
她不可以做的事,女儿更加不可以做…
方尔雅回过神,慌张地把盘子端到餐桌上放好。她下敢抬头看母亲,方才片刻间闪过她脑海的心思太可怕了…
“小雅,你绝对不可以有那念头,他是你爸爸…”郑惠文抓著女儿的手,严厉地说。母女俩交握著的手,不自禁地都有些颤抖。
“妈,我知道,我不会的。”方尔雅低声说道。那种可怕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手中握著筷子,她有一口没一口地扒著饭菜,没有多少心思在食物上。
“对了,下午阿祥来过了,他刚刚退伍。”郑惠文手里继续捻著豆芽菜,一面说著。
方尔雅放下筷子,微微拧著层。魏孟祥退伍了?这算下上是个好消息。他以前说过,要她一等他退伍,就嫁给他,说过许多遍了。她一直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们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邻居。后来魏家在热闹的市区盖了新房子,把机车店搬了过去。魏孟祥还是常常回来看她。之前她当他是个邻居,十五岁之后,他是个顾客,常常拿钱给她,她没那些多余的自尊心来拒绝,当然他也不是自给的。
今天她比往日更加排斥嫁他的念头。
阿祥长得体面,待她也好,除了偶尔小赌一番,没有别的恶习。他又是机车行的小开,谁都知道那家店是很赚钱的。魏家在街上那栋五层楼宽敞的透天屋,当然有的是地方可以容纳他们母子三人。他又肯收留妈妈和弟弟;阿祥又身强力壮,可以抵挡爸爸的拳头…
愈想愈是郁闷。明明他有这许许多多的好处,她没有理由不嫁给他的。嫁了他,她只须忍受他一个人对她上下其手,再也不用什么阿猫阿狗的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