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我回到了台北。
原本爸妈和小蔷要和我一块上来参加我今天的毕业典礼,但是,我婉拒了。
公司的事还胶着着,爸爸每天就为了调票子而忙得yuntou转向;从上回我们谈话之后,一直到昨天我要北上时才又见到他的面。一个多星期不见,我发现他的发际又泛白了不少,眉宇间的皱痕更是像镂上去的,不见化开来;虽然他极力表现得稀松平常。
妈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向来优雅、闲适的贵妇人,此刻也老是黛眉频锁,问或啜泣度日;先生在事业上遭到困难,她却束手无策,一点力也使不上,我想这对她的心理也造成了打击,甚至因而否定了自己的存在价值。待在家里的那些天,我经常可以在夜阑人静时看到妈妈倚窗而泣,悬泪的容颜憔悴了。
我们一直以为郝蔷是唯一不受事变影响的人,因为下个月初她就要参加大学联考了,我们都很有默契地对她隐瞒了这件事,以免影响她考试的心情。可是,小蔷是何等的聪明与min感呵!岂是我们不说,她就感受不到家里的低气压?
昨天早上,我准备回台北时顺dao送她上学,在车上她扬起了一dao冷静自若的微笑对我说:“哥,你放心吧,爸爸会有办法度过这次的危机的,我对他有信心。”
我知dao爸爸在妹妹心里一直是个打不倒的英雄,但我仍不免惊愕万分。
“小蔷,你知dao公司发生的事?”
又是那zhong聪慧中带着自信的轻笑。“我也是郝家的一员。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住我的。”
“小蔷…”我的xiong口泛起了一丝酸意。十八岁的青春年华也能这般成熟地dong察周边变化?不是都该忙着啃书,忙着谈恋爱,忙着嬉笑的吗?
她趴在前方的置物箱上,仰tou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淡笑着:“不会有事的,爸爸平常的信用比ba黎铁塔还坚固,这点小风暴震不垮他的。你安心回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吧。”
我只有爱怜地摸摸她的tou颅。她比我坚强多了…假如“郝氏”这回能度过危机的话,爸爸可以不用再担心后继无人了。
“考试有没有信心?”我想到还有十六天她就要大学联考了。
“非第一志愿不读。”她自信满满地说。“不是当你学妹,就是当仲儒哥哥的学妹,我还在评估中。”
“喝!瞧你说的,好像大学任你予取予求似的。”
“那可不。”她慧黠一笑。在车子驶出乡dao,即将转入市区之际,她急急地喊住我:“停车!停车!”
我以为她忘了什么东西在家里,赶jin煞住车。
“忘了什么东西?”
结果,她打开车门,拿了书包就下车去了。
“喂,小蔷——”这里离她位在市区的学校还有一大段距离。
她绕过我的车tou,就要batui跑向对面ma路,又忽然想到什么事似的,跑回我的车窗边——
“哥,我不相信影影会变心,你对她要有信心;嗯?”她han笑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往我脸上亲了一下,飞向对面ma路,边挥手喊着:“拜了,未来的大导演!”
然后我看见她tiao上一bu停在斜前方的拉风mo托车——是那个我见过一面的学弟。
***
毕业典礼的会场上,人声花语jiao织成一片向荣的景致。一个个准学士穿着一shen代表荣耀的黑袍学士服、dai着帽沿垂吊着不同颜色穗徽的学士帽;金橙红蓝的穗徽随风摇曳,仿若一颗颗充满活力、急yu振翅而飞的心,好不青春!
在这欢乐的场合,我不该让那无力挽回的家变影响此刻的心境,我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那个满脸笑容的辩论社社chang一样,洋溢青春、炽she1四方的!但,我到底是不善伪装的,当我代表毕业生致谢答辞后,便俏悄地离开了会场。说真的,我并不知dao我的演出有没有失常,在与会者报以热烈的掌声之前,我已走出了会场,再也无法佯装兴奋的笑脸等待上台领那个毕业生的最高荣誉——“杰出学生奖”了。
我需要透透气,需要重整低落的心情。我知dao等会典礼结束后还有很多后续的活动要进行,例如同学的邀约拍照、学弟学妹的献花祝福,还有辩论社的社员们的庆祝…等等,我必须拿出骄yang似的笑容热情以待;假如我避不开的话。
我以为所有人都挤进了嘈杂、热闹的礼堂了,但放眼校区,才知dao原来早有耐不住典礼冗chang枯燥的毕业生展开一chu1chu1的拍照留念;有些是全家共襄盛举的,也有亲朋好友热情捧场…我不经意地想起了爸妈和小蔷,原本我也该有个神气、荣耀的毕业典礼的。
我在篮球场边的河川阶梯chu1觅着了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