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我听她说话的口气像个主管,我猜她应该是店长。”喜欢吃面包的阿凤当然清楚香草天空烘焙坊乃台北排行前三名的老字号面包店。
“面包店的店长从早忙到晚一个月能拿多少薪水?哪像我们这一行钱多事少,只要她肯加入,阿爸准备打出‘哭灵姐妹花’的名号来捧红你们。”阿炉师的生意脑筋兜得飞快。
“要问你自己去问,拜托别拖我下水。”
“你…奇怪!每个人的胳臂都是往内弯,偏偏你这个反骨有事没事就爱跟我唱反调。”阿炉师气呼呼从衬衫口袋掏出香烟叨在嘴上,再从裤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
他狠狠吸一大口,喷出一长串白雾烟圈,继续竖耳倾听,却听见唱到最后一句的晓凡,结尾时竟然凄厉丢喊出一句
“我心肝阿娘喂——”
“阿凤…前面灵堂的往生者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阿炉师歪着头,一脸困惑。
“男的啊——嗅?晓凡刚刚最后一句喊什么?”阿凤的眼睛骇得又回又大。
“她‘喊心肝阿娘喂’…我的妈呀!这个祸闯大了!她是不是哭昏头啦?怎么阿爹变成阿娘?这简直触霉头嘛!丧家死了父亲还不够,她居然诅咒人家妈妈也去死!哎哟喂,这…这…这下子该如何跟丧家交代?”阿炉师不曾出过这种岔子,一时也慌了手脚,心虚地探出脑袋窥视灵堂。
果不其然,只见在座的来宾面面相觑,错愕不已!甚至有人忍俊不住掩嘴窃笑。
嗅!糟糕!凸褪了!晓凡内心正得意自己居然有板有眼唱完哭灵时,没想到高兴太早,唱到最后关头竟犯下不可饶恕的严重错误,前功尽弃。
此时,摸得满脸通红的晓凡感到背脊凉飓飓,隐约感觉有两道冷酷似冰柱的眼光狠狠扫向她,她怯怯半掀眸回瞥家属席,正巧跟气得脸都绿掉的孝男四目交接。
“我…我心肝阿爹喂…”她慌慌张张收回心虚眼神,再抛唱一句,予以更正。
“…”全场静默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礼——成!”见多识广的司仪赶紧喊礼成结束这场出岔的告别式。
欲送盛老先生最后一程的来宾个个低头咬唇憋住笑气,鱼贯登上停在外头的游览车,晓凡则乘机逃回休息室。
***
盛励寒凛一张五官深途的俊脸。他很纳闷十多年来几乎已足不出户的父亲,竟然在弥留之际再三叮嘱他,务必将丧礼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忙于事业忙于应酬忙于约会的他,分身乏术,决定将丧礼交由葬仪社包办。虽然,他对这种又哭又唱吹吹打打的传统丧礼不以为然,不过,既是父亲遗愿,他也只好勉强照办。他抿紧薄唇兀自生闷气,冷漠的眼神扫向外头的“西索米”、阵头,以及穿着凉快养眼的电子花车女郎。
他猛想起那个该死的哭灵孝女,竟然恍神到哭错往生者性别,他明明死了父亲,她偏偏唱成母亲,害他成为告别式的笑柄!他光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必等到天黑全商界的人都会收到这则黑色笑话。
一丝不苟的盛励居然在自己父亲的丧礼出糗?最可恨的是闯祸的明明不是他,他却必须照单全收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椰榆眼光。哼!若非她是个女人,他一定当场毫不犹豫赏她一记老拳,让她秀逗的脑袋清醒清醒。
不饱以老拳不代表他会闷不吭气放她一马,数落她两句总不为过吧?他迈开大步走进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