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淮河边,一样是在深晚,一样是那一株柳树,不同的是她窝身在浓密茂盛的树叶里边。
"今夜,他还是会来吧?"微弱的声音从她抖瑟紧咬的唇瓣中逸出。
毫无预警的,她整个身体被两只强壮有力的臂膀从高处挪下。
落入他怀中的那一刹那,她对上了他照亮的双瞳眸。
漆黑的夜仿佛一片浓重的黑幕笼罩天与地,但她就是看得见他的眼睛。黑暗里惟一的那一点光明对着她说话了。
"忍不住痛的话就叫出来!"每个月总有一晚,他的晚餐没着落,让他因循着习惯找过来。
"嗯。"可是我不会在你面前呼喊出声。所以,她总想一个人躲到偏远的河岸边来,但是主人仍然找到她了。
活气补血的汤药对她阴寒的体质来说好像还不奏效。每个月来潮的那几天里,她依旧有一天会特别难受。
痛不欲生的痛楚来自腹腔与骨盆之间,好像有一只残忍的毒虫,植埋在她体内,啃食着她的筋脉,又狠心的一点一滴要-烙掉她的血肉。
但是,这种无助彷徨的疼痛里竟然产生了甜蜜的期待,与他贴近的时刻。
冷御天加紧手劲,将她揽得更紧了,保证着,"你不会死。"
"嗯!"她知道没有女人会因自然的生理变化而丧命。
他也知道她不会死,但是安慰人的话他不懂得说,只能用霸道的口吻来宣告,然后再陪她一起度过晦暗的时刻,直到隔日曙光的来临。
一个月里就只有这么一天,在"夜与黎明之间,他允许他与影子合而为一,逐渐地,他发觉梦中常来找他的另一个"冷御天"不再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白色小身影,成为聆听的对象…
他抓来几根树枝燃起微弱的火光,又解下随身携带的那一个兜囊,取出一片晒干的柠檬皮,往火堆里一丢,一阵香气窜出。
"柑橘类水果的皮可以让蚊虫退避三舍。"他沉声说着。
看着他一片一片将柠檬皮丢入小火焰中,"滋滋哗哗波波"声不绝于耳,她放任自己斜枕在他怀中,是感情的放肆,亦是贪霸着难得的亲密,啊!只有这个时候她不必拘泥于主人与仆从的分际。酷热的夏夜不需火堆来增加体温,这簇幽微的火花是他给予的怜爱。
她从不开口让多余的语言来破坏她美丽的梦幻。只有竖耳倾听着,沉浸在他心灵的世界里。
"父王告诉我,温柔乡亦英雄冢,求名当求天下名,寒风箭两终须行,我也在父王的亡灵前立誓,此生定不负冷家名。"
她依然不置啄一言,只在心中呼应,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以我二十二岁的年纪要一群文武大臣完全心悦诚服,说来不是件容易的事。许多旧臣总会倚老卖老,动不动就搬出经验之谈,但是我知道他们的谏言确有欠详尽,看法甚至目光如豆。我不听不睬,又得落得八个字的评断独行其事,刚愎自用!"
她的唇形无声蠕动,别管别人,我相信你的判断是最好的。
"骄兵必败的道理我焉不知?我不是骄傲,我是有自信,没自信的事我第一个就不会做。自古英雄皆寂寞!自古英雄也尽出少年!冷御天将凭二分孤胆,七分才智,再创造出尚缺的一分机运,等我赢得天下,天下人才会懂得冷御天!"
她仰头反瞅着他,晶莹的眼波在流转。不,你不寂寞,你永远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