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胸膛、有力的臂弯,除了父亲之外,她惟一交往过的男人,也无法给她这么强烈的安全感。而她亲爱的父亲,在她十二岁时,死于积劳成疾的肝病。
她想念父亲,好想念,好想念…
一股温热的暖流掠过白致弘的胸膛,使他稍稍由先前那阵恍惚中清醒,他低下头来俯视怀中的小辣妹,惊见她——眼泪?
他脑中轰然作响,不明白她为何事而哭泣,是方才撞痛了吗?不过,他随即否决掉这项猜测。她的秀眉紧锁,微闭的唇形,仿佛禁不住什么痛苦般,不住地颤抖着;是他的怀中太温暖,令她想起家人;还是他男性的宽阔胸膛令她不自觉想到另一个男人…
这念头一闪而过,令白致弘心湖里泛起了点点酸意,不过他却压住了自己满腔的关心之意,口无遮拦地道出尖酸刻薄的话——“该不会是我的怀抱太温暖,你乘机摸鱼睡着了吧?别否认,这片口水就是最佳证据。”
啊!话一说完,白致弘忍不住在心头呻吟,天呀!他怎么这么缺乏同情心,这…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关心她,并且缓和一下气氛罢了。
卓纹一听,伤怀之感霎时跑光,怒火上扬,反击道:“是你的衣服太脏,我动用‘鼻水大军’去淹没污垢,别不识好人心。”她推开他,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神直瞪着他。
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卓纹又重新武装起自己,再次变成坚决、果断、有主见的大女人,而非方才那个敏感、易碎、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子。
“那我还得感谢你…”白致弘一边懊恼自己的口无遮拦,把稍稍缓和的气氛又弄拧了,一边烦躁地拉开领带,解开两颗钮扣来,本想开口对她说抱歉,不料,当他抬起头来看见那双蒙上一层雾气又盛满戒备、怒气的眼,一种陌生的痛兀自揪住他的心。
“你怎么了?”他的语气变得异常温柔。“我不记得有责备过你。”他不自觉地把脚步挪向她。
“停!”卓纹失声惊呼。“不要过来。”
她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太危险,太容易令她失控了。她暗忖:非得与他保持距离不可,否则到时受伤的又是她自己。
虽说他的表情轻柔,不具威胁性;他的动作也不带一丝侵略性,但她就是无端的感到一丝心悸的战栗。
她怕…她怕极了这种莫名的恐惧。
她眼中的愤怒尽褪,继之而起的是掩藏不住的惊慌。
该死!他又吓着她了吗?他不禁责备起自己来。真不知自己的温柔都跑到了哪儿?怎么在这一刻都发挥不出来,他只得站在原处不动,像一个罪人在等待她的救赎般。秋阳薄薄地透过玻璃窗投射在静止的建筑物,和那两个恍若变成雕像的人儿身上,不知是在预告,还是在加深两人愈缠愈深的无形丝线。
这刻,风停了、话歇了,空气中惟一流动的仅剩白致弘不容拒绝的询问眼神,和卓纹的逃避眼光。
现况不能再僵持下去,她迟早会被他灼人的目光所融化,她得尽速离开,她告诉自己。
挣脱他的目光所带给她的压力后,她告诫自己要全神贯注,全力应战。她戴上干练的女职员面具,大无畏的走到白致弘面前,瞥见他的唇角若有似无的扬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