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着他。

一旁言今又是惊异又是困惑，愣愣看着自家少爷的幼稚行径。

…古和齐一阵天旋地转。

真是难得景象！他不由得心下赞叹。

等他捞画轴，并一一展开，古和齐的脸可谓五彩纷呈的采了。

这个少年，在这一年里飞快的，原本苍白得可见暗青血脉的肤上，如今却是添了薄薄血气，那白里透红的颜，变得致非常，他眉纤细，略有狭长，淡粉的双勾着似有若无的笑，乍一看去像是面无表情，但再仔细看着，却又像是着笑的，那喜怒难测的姿态里，更多得是一漫不经心。

望着自己好不容易长了，握起来不再硌手的小臂，古和齐并没有特别的对于府里医大夫开来的药方起疑心，但他知，无论如何，府里呈上来的吃，小至茶糕饼一日三餐，大至他自幼喝惯的调养药茶，都不能再了。

这个终于有了生气的，他必须仔细珍惜。

他急急忙忙伸手往床底下探去，昨晚上他一脚全扫去了，若不是刚才看到书册，他绝对会连生辰礼也包括了画轴一事都忘得净。

古和齐恼怒得几乎要撕书，手挨上了书边，他又想起还有画轴，该不会那些画轴也是一幅幅的富画吧？

“这教我日后拿什么脸去见她！”古和齐双手捂了脸，又恨又羞的倒在床榻上不住宾动，指的哀号声真是凄凄惨惨。

“希望是个胖小。”脸上愉快的柔夫人一手抚着肚腹，笑意盈盈的眸定在古和齐上。

仿佛他这个众人争夺的古府继承人的分，也不在他心上搁着。

但他却还活得好好的，在这一

送往小院的养生茶从来没有断过。

长年下在饭菜里，掺在养生茶里的药，只是一一滴的削弱他的生机，每个人都在看着，在等着，这单薄的少年命苗什么时候就能被这么削没了。

之后，古和齐接下了古家大少与三千阁之间的书信往来，他一个月一封信的，经由古家大少的手送往三千阁，再等着某日夜里，一名黑衣暗卫来送回信，再附上一只玉瓶，里面是一个月分量的药。

他昨日竟然如此疏忽，先让秋舞见了这数卷女画轴，又见到那本画，她来的分更是伺候床笫的…

那不是他以为的画，但比那更糟，因为那一幅一幅的，全是女画像，旁边还有小字注解，这是哪家闺女，情如何，家如何，擅长什么，以及最下的太爷批注，可为妾，适为妻，收房可。

这个古家二少，明明是脆弱得不得了的一条小命，当年一剂下得重了些的情药，就几乎死了他——但也只是几乎。

他现在的汤药，全是三千阁送来的药方，由言今亲自去抓药，煎药，然后送房里来；古府里原本置的医大夫，古和齐已经很久没有理会了。

对他下药，心里不得他快快死去的人，在这古府里不只有柔夫人一个，她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前的这个少年，明明是孱弱的，他天生心脉就不健，平常时候更是少少怒，一张脸漠无表情，她都不怀疑，若哪天忽然府里走了，夜半人人惊喊的逃命声音，就能将这少年生生吓死。

他原本气虚弱，不得风，受不得寒，又禁不起晒的贵板，自从药方改了之后，他已经渐渐可以在光下走动，而不用多撑伞，也可以稍微在午后开着窗凉风，时间从半刻钟，慢慢加长到半个时辰。也可以在下雪时，去院里玩一会儿堆雪人的游戏，而不用担心会因为不上气而昏厥。

黑了的原因，自然就是古和齐的思绪一路急转直下，他可是清白之，却为了这么一本图而留下好印象怎么办？而且他昨晚还故作镇定的回答秋舞“洗洗睡了”——天知秋舞是不是在心里困惑他为什么装模作样？

柔夫人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这样的改变相当缓慢，他足足了一年时间。

他就那么一气吊着，悬着，续着，然后活了下来。

楼可以面不改，古和齐还能接受，但秋舞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在翻阅一本从他房里找到的图画的？！

但这少年偏偏活下来了。

老太爷什么生辰礼不好送，送这什么画！

柔夫人每次看见这二少爷，都能见到他在唱药茶。

又一年的生辰宴上，古和齐望着着大肚来向他请安的柔夫人，淡淡的表示了恭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