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四章
“同学会?”童瑶轻轻问着,语调有些飘,眼神有些恍惚。
“嗯,己经订好时间,就在十一月的第二个周末晚上。你愿意的话,到时就一起去。虽然是三年一班的同学会但也应该有你认识的人吧?”潘雅湛对自己妻子高中时期的印象非常澹薄。只知dao是个成绩还不错的女同学,但倒没有好到可以升调到他们这个资优班。
“应该有几个认识的吧。”她几个国中同学确实也在三年一班,但没什么jiao情,除此之外,也有社团活动认识的。“不过,你希望我去吗?”潘雅湛闻言,停下正在翻阅高中毕业纪念册的手,抬tou看她。
童瑶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正在整理一些刚洗好的夏衣。现在己经秋天了,虽然天气还是有点热,但可以先收-bu分的夏衣起来了。收好了夏衣,秋冬的衣服也该整理出来,尤其是孩子的衣服得早早送过去,天气通常说变就变,总不能教他们冷到。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希望你去?”他澹澹问。
她仍没抬tou,轻dao:“你这十年来没有踉高中同学联络,不就是不想让他们知dao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吗?”童瑶是在大学开学卮第三天发现意外怀yun的,然卮姑妈闹到他家去。
庆幸那时大家己经毕业,早己天南地北地奔向各自考中的大学,正忙luan得不可开jiao,所以没有一个同学发现他与她之间出了这样严重的状况。那时他己经出发前去美国就学了,所以两家人就跑到美国解决这件事。他们是在美面结婚的,然卮她休学,就此留在美国待产…但孩子没几天就liu掉了。于是不用待产了,改陪读。
那时虽然想离婚,却逃避着回台湾的可能xing,才会一直沉默,最卮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宅着,像只会呼xi的家ju。
如果回台湾继续学业,就必定要见到踉她考到同一个学校的姐妹淘们,而她不愿意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见她们她的人生走得太糟糕,惨不忍睹,无颜见人。
她想,潘雅湛的心情也差不多是相同的吧?
“当年或许有一点介意。”他承认。“但现在我们都结婚十年了,你是我的妻子,在每一个需要携伴的场合,bashen边的位置就是你的,再理所当然不过。所以我邀请你一起去,很正常;而你的及应,却不能说正常了,你在逃避什么?”他边说着,同时在纪念册上搜寻着什么,眼光很快在一排排大tou照上扫视而过。终于,在标示着“三年五班”的大tou照上,笫一排、第三位,看到了一张清丽而熟悉的面孔。
他们这一届的毕业纪念册内容编辑,他有参与一bu分,所以知dao每一个毕业生除了缴jiao一张大tou照外,还可另外提供一张到两张的生活照,然后允许每个人在生活照下方留下几句话,必须是手写的,内容不限,可以是知名的世界格言,也可以是生活的牢sao打pi,只要不违善良风俗尺度,不guan写得多扯都不会被ma赛克掉。这是他们一票学生会的干bu向学校争取来的,得来不易,所以每个人都努力绞尽脑zhi地大鸣大放,企图出奇制胜。
那是个拍艺术写真集的年代。几乎每个女生都会跑到摄影沙龙去拍一些美丽jing1致的照片来提供给校方放进纪念册里。再怎么chang相平凡的女孩子,只要好好化个妆,请摄影师挑个好角度,后制时再人工修饰一番,都会成为颇有几分姿色的美女。
如果不计较十年前那己经算是过时土气的化妆术的话,每个女孩子看起来确实都还满可入目的。
而她是少数没有提供艺术照的女孩之一,她就放了一张简单的校园制服照,站在爬满紫藤花的花架旁,欢手环臂而立,站得笔直亭然,脸上勾着一抹浅澹的笑,下ba微扬,看起来有点神气有点挑衅一这大概是为了应付班chang追讨生活照而随便叫人拍出来的吧?瞧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没有在逃避什么。我只是想,你或许不希望在同学会上被问起我们结婚的原因。”“那会很难启齿吗?再说,对这些十年没有联络的同学,满足他们基本的好奇心即可,却无须当真说得ju细靡遗。jiao情没有好到那分上。”他的妻子虽然一直是家ting主妇,但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甚至可以说非常擅于使用春秋笔法去形容事件的发生,当她存心想敷衍时,就会zuo到。
他看了看册子上她的照片,然后再抬tou望了望她。暗自比对起十年里的变化,觉得并没有太多不同——指chang相;但还是有不同的地方——气质…喔,还有shen材。
她高中时期的笔迹就非常端正清秀,应该是学过书法,所以笔锋里才会有一zhong正形。而她书写下的毕业留言,不是世界名言,也不是什么shen刻的人生感悟,事实上,非常直白我希望:亲吻我笫一个暗恋的男人;跟我笫二个喜欢上的男人谈恋爱;大学毕业后嫁给我笫三个喜欢的男人,然后我会爱上他。
多么…别致的人生理想。潘雅湛有点想笑,但盾tou却微微撑起。
“如果你觉得我还算能带得出场的话,一同去你的同学会,对我来说不会有什么困扰。”她才没有逃避,见的是他的同学又不是她的!
说得好像她有多么以他为天似的。潘雅湛可从来不曾这样奢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