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六日,哥哥固定在那驻唱。她喜欢听他唱歌,但他有怪癖,不爱在亲人面前唱,也不让她去Pub那种场所;他说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去那种地方不好,最后她只得偷偷和儿子跑去听他唱歌。
“你又知道了?”他关了水龙头,摸出烟包,点了根烟。
“怎么不知道?”她抬脸,走过去怞掉他嘴里的烟,然后踩熄。“不要怞这么多烟。”
宋蔚南只是浅勾薄唇,轻轻哼笑了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说溜嘴,宋蔚青干脆招认:“就有几次突然很想听你唱歌嘛,所以就带玮玮偷偷跑去Blue,结果看到台下一堆女生疯狂地对着台上的你喊着『阿南我爱你』时,我都快吐了。那些女生看了就很讨厌,还是幼心姐最好。”
听见那名字,宋蔚南只是弯身收着水管。
“哥…”见他这样冷漠,宋蔚青讷讷地问:“你和幼心姐把话说清楚了吗?”
“没必要。”他起身走到外头,将餐车往骑楼里推。
“怎么会没必要?”她瞠圆秀目。
“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她男朋友,看上去还不错。她既然过得好,我没必要再去打扰她。”将餐车固定好,他拉下骑楼外的铁门。
“所以你要放弃啊?”她气恼地跺了下脚,跟了出去。“你怎么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她亲口告诉你的吗?那你有没有告诉她当年的事?她什么反应?”
“她没看见我。”拉下第一片铁门,落了锁后,他再拉下第二片。
“那你都没跟她说上话?也没有解释?你不是答应我会跟她解––”
“很晚了,进去洗澡,然后早点睡,顺便看一下玮玮是不是又踢被子了。”他看了眼屋子,示意她进屋。当初会租下这两层楼的旧公寓,除了租金便宜外,也是因为那时兄妹俩正打算要做个小生意,所以最后就挑上了这地方。
这里往来人潮虽不若中正路上那般络绎不绝,但街口有几个卖饰品的小摊子,多少带了人潮绕进来,他们就这样在门口做起小生意,也省下一笔租店面的费用。
“哥…”宋蔚青还想说话。
“我说进去洗澡睡觉,顺便看你儿子有没有踢被。还有,我再告诉你一次,以后不准再偷带玮玮去Blue,你当妈的没做个榜样就算了,还带儿子去夜店?”
“只是去听你唱歌而已,十二点前就回家了啊。”她盯着他臂上几处被油爆烫着、但已愈合的伤疤,抿了抿嘴,又说:“是玮玮想听你唱歌,他小时候你老唱歌哄他,他听惯了嘛,常跟我嚷着要听舅舅唱歌…”
像陷入了什么情绪般,她沉默了半晌,忽然握住他的手臂,然后像失依的孩子寻求慰藉似,双臂圈住兄长精瘦的腰。
“哥…”她靠在他健硕的胸前,热泪渗入他沾上油烟味的衣衫。
宋蔚南轻哼了声。“干嘛?撒娇?你几岁了?”
一连三个听来语气不屑的问句,教她破涕为笑,片刻后又抱住他颈子,细声哭诉:“哥,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和玮玮,你也不会被我们拖累…”
他嘴角勾了下,像是笑,眼底却闪过一抹伤。“发什么神经。你以为你这么伟大?我是不想被人家说我这个哥哥不会照顾妹妹。”
“你是全天下最棒的儿子、哥哥、舅舅,把爸爸和我还有玮玮都照顾得这么好。玮玮现在大了,摊子生意也很稳定,而且可以让陈姐帮我就好,我有空也会去看爸爸,所以你能不能为自己多着想一点,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陈姐是他们聘请的员工,一个四十多岁的太太,上班时间是营业时间做到晚间九点,之后的工作再由宋蔚南接替,而他假日驻唱时,陈姐便留到收摊时间。
人生?人生不就是能活一天就是一天?
宋蔚南只是掀了掀薄唇。“进去吧,要早起送玮玮上学的人,别太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