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智渊闻言一笑，并不答话。刘曙的话勾起他的回忆，光用“不容易”三个字来形容当初的惨况，还嫌轻描淡写了。

“我想也应该是他，没有人会千里迢迢地从台湾来找一个叫『沈智渊』的人。”语尾带着嘲讽的苦涩。

“在讲完我的生平后，刘先生是否可告知来意了？”沈智渊好整以暇地往后一靠，手臂悠闲地置于扶椅上。

“后天下午。”刘曙回答，看来沈弥先生已在信上写明他带来回程机票的消息。沈智渊转面对窗，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底下的街，沈一会儿后低：“改成下礼拜一，我必须把这里的事一个结束。”

他那时二十四岁，挑了几家经营不善的公司，针对他们的市场、组织去分析，将完成的营运报告呈上各公司负责人前。然而，尽管见解再辟，别说采纳，本连看都没人肯看一。被放在各公司的那些他辛苦分析的心血！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他本不敢去想。

前的中年男人虽然有备而来，但从他的上嗅不任何来势汹汹的气息。这名叫刘曙的男人若有心与他为敌，也不会特意登门示威让他心生防范。沈智渊卸下筑的戒心，透过咖啡漫起的气，猜测着他的来意。

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后，打响了名号，之后，登门邀请主顾问的公司不计其数。”刘曙语音平板地诉说，像在念报似地将资料念，就连那家打响他名号的公司名称、为哪几家公司写过计划，甚至于索价多少都完全尽。

或许，凡事都讲机运，能力再怎么众的人也是需要一机运来推波助澜。一家几乎是要宣告倒闭的印刷公司，在老板死当活医的心态下，采用了他的计划，大有放手一搏的意味；计划失败多走回原先的倒闭结果，若计划成功，那自是再好不过。

打响了名号后，他反而不再面，仅以特殊的联络方式在网路上继续他的事业，而“剑”这个名字也成为纽约工商业界传奇的代名词。

“很详尽，有的资料连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沈智渊剑眉微扬，端起桌上的咖啡啜饮一。这是职业德，将一份营运计划书完成后，除了在电脑中留一份存档外，其馀一律从脑海中抹去。

他还记得，那年的纽约很冷、很冷，冷到心坎里去，冷得他几乎以为自己熬不过。

“机票划什么时候？”沈智渊将手上的信纸整齐摺好放信封。

“我是徵信社里的一员，”刘曙微一颔首，不再故玄虚。

刘曙不语，他的工作是寻找与传达，必须于客观地位，不便发表任何意见。

那时独自一人脱离家的他，只凭着自己的微薄存款，在完全没有经济援助的状况下，走的是一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的路。

“为何他在五年之后才要你来找我？”沈智渊转过来，声音淡漠，窗透的光线在地板上拉一长长的影。

“一个初茅庐的华人年轻小伙能在纽约商圈闯这地位，算是相当不容易。”刘曙赞。

当自己的经历被人如此剖析、像是有个陌生人拿着Ｖ8随时记录自己的过往时，相信任何人遇到这情形，绝不会有人傻到会因此认为自己的重要而得意洋洋。沈智渊先是一震，脸愈渐凝重，突然中闪过一抹光，脸上的凝重敛去，尔后笑了。

“他有封信，要给你。”刘曙从西装暗袋里一封信笺，递给沈智渊。沈智渊走近接过，撕开封，摊开信纸的窸窣声在静谧的空间回响，间或几声远传来的模糊喇叭声。

“我父亲？，”沈智渊起走至窗边，背对刘曙的形直，良久，低沈的语音才又再度响起。

“正确的起飞时间我会再通知你”刘曙微一颔首，便起往门的方向走去。直的背影一直伫立在窗前，就连访客离去的关门声也没有撼动分毫，像一尊魄完的雕像。

值得庆幸的，他的计划成功，自此之后“剑”这个化名在业界传开。

良久，沈智渊握右拳，往墙狠狠捶落。

沈智渊脸瞬间一沈，原本在沙发布面上轻置的修长手指握成拳。

“我受托于你的父亲——沈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