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着脸的纪湘，不觉更绷了面容。

“你不是吃得很乐？”还有三颗啊！他从不浪费的呀！

“涩？”怎么可能？

“成，你怎么说便怎么着，娘最吃橘，行了吧？”她那么持，他哪好意思再说破？

他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抹矫健窜重围的背影，半晌回神，他尾随她至小摊前，她已迅速付过钱，抱着六个小橘嚷着要回丝绸庄。

“墨荷——唉，怎么又是你？”

她的确晓得烟馆就是从前的铁家茶庄，以前跟随她晟表哥门，她在他中听说过。

转长夏已过，迎临秋收。

就算见不着他的人，只是看他页页透动练的眉批，她已知足。不他心里有谁，她还是能待在他旁，既然放不下这份毫无希望的情，那么，就让她安于现状。

在这贼人心虚似的慌里，又夹杂了丝丝甜悸动，她虽不能对他言明意，但是，他懂她心意。

“湘湘，我没为那家烟馆难过，你用不着连哄带骗地让我吃糖葫芦，更不必这样急赶离开。”他趁她一下愣，将糖葫芦回她手心，再将她叠于手肘间的橘全取了过来。

闻言，她脸颊一一地了起来。

乍闻敲门声响，曾元晟本是一脸兴采烈，可一抬便失望了。

“我才想问怎么又是你待这儿哩。”纪湘撇撇，走到书柜前，踮足拿起一本灰手简，不忘好心告知他嘴里惦记着人儿去向，：“表嫂在侍候姨娘，应当不会过来了。”

她猛颔首。“你尝尝看，又酸又涩的。”

他再咬下一颗，味如故，但见她表情哀怨，像个讨不着闲的小娃儿，仰脸地看人，他禁不住笑了。

铁铭勋瞧她扭得可，眸中笑意更显邃。她姨娘再吃橘，也不急于这一时吧？她压儿没必要为了送橘，连期盼多时的斗也不看了。

纵使无名无份，可他们情谊厚，如同手足，彼此是无庸置疑的亲人。

“你刚刚吃了两颗，不是即刻笑了？”

哪怕这一辈只能如此隐匿，她也甘之若饴。

她自小就让曾元晟抱去到寻乐，他欠疚，曾为此事责骂大哥带坏了娃儿，奈何湘湘就与她晟表哥结伴看斗，直至曾成晟成家了，她没了伴儿，竟大胆独自去那复杂之地，结果被人偷了荷包，他大大训了她一顿，她唯唯诺诺，谁知后来还是偷偷摸摸地去了，他很疼，几乎无计可施，只能跟她约法三章，让他来当她看斗的伴儿，她才安生下来，应承诺无他陪同，她绝不独行闯。

“是心非的丫，嘴说对丝

呃，被识破了…

铁铭勋觉得奇怪，依言咬了颗糖葫芦细细咀嚼，酸滴的山楂果混合外晶莹甜脆的糖浆，滋味甜而不腻、酸而不涩，诱人垂涎不止，莫怪她这般喜。

“不看斗了？”帮忙挪了三个橘过来拎着，他脸尽去凝重，只余温和。

丫，三言两语就被拽用心。

他好敷衍，本不信她嘛！

“咱们走吧，看斗去，我答应过你的。”他莞尔提醒持续发怔的丫。

伴下扇，纪湘一如既往来到丝绸庄，陪着曾夫人和少夫人用过午膳后，她心不在焉地与她们闲谈许久，等到曾夫人乏了，少夫人侍候她就寝去，她已待不住，率先奔去了书房。

“那我不要吃了，你吃。”她摆摆手，转跑回里巷前的小摊挑橘去。

心心念念的娘被母亲大人押着不放，他完全无势可乘，只得认命低，乖乖写帐。

“真是姨娘想吃橘啦…你、你么不信我？”她大郝，极力否认方才的装模作样，害怕被他窥知藏在心坎的思慕。

铁铭勋抿笑着，故意四张望了下，慢条斯理地步往她旁的菜摊，扬手就把手上的糖葫芦朝盛着菜的竹篓扔去——

“湘湘，你运气不好，应当是吃到了生涩果。”

嘟起，她颜飞红，赌气地跑开了。

山楂本来就酸，若是如她所述带了涩味，那必然是尚未成熟之故。

“不看了。”她一当先地抢步上前，觑他并未随行，即掉促。“快走啊！姨娘说想吃橘。”

当了张伯伯近十年主顾，他未曾过差错的。

她落荒而逃，他暗觉好笑。与她名虽各姓，但他一直待她如妹，领会她这份隐匿的关怀，他心房不住漾温。

她则安坐靠椅，纵览手简，盈盈恬笑。

“你么？”纪湘惊喊，赶奔过去以挡住他抛弃的势。“什么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