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她的头。“其实我是单亲。我妈在我国小时就过世了,我爸因某种原因没和我住在一起,加上我又是独子,家里大多只有我一个人…你不觉得有个哥哥可以吵架,不算坏事?”
他似乎想借此安抚她的情绪,语气却又不甚确定。
听完他的话,怀中的小家伙大眼眨呀眨,小嘴张了张,半晌还吐不出话。
“我…”唇张了老半天,她情绪似乎尚处讶异,还没整理出思绪。终于,她发出声音“我妈妈也是…在我幼稚园时过世了…”
他知道。
所以这小妞从小到大,就是在男人堆里长大。所以她只知道怎么使用拳头,却不知道怎么化妆。所以当同学带她去买衣服、教她打扮时,这小家伙才会兴奋成那样。
这些他都知道。
“哦?介意告诉我原因吗?”他眉微扬,态度平静自然地问。
“车祸。”她抓住他抚摸她头发的手,捏揉把玩。“对方酒驾。那时才中午,我妈骑车出门去买东西,结果就这样了。”
她语气轻描淡写,抓着他手掌的力道却有些失控。尉迟靖的手被她捏得发疼,却没打算阻止她。
他在等她还没说完的部分。
她像个孩童般拉扯他的手指,乱捏乱按一番,视线有些失焦,唇抿得死紧。
“大哥他们都说妈那时是骑车出门去买东西…”她声音仿佛困在喉咙里,喑哑含糊。“可是我记得,有一天我在幼稚园等妈咪来载我…等了很久,最后是大伯母来接我。”接着不知道哪日起才开始察觉,妈妈可能不会再接送她上下学,也不会回家了。
久远的模糊记忆,无法组合这些片段的先后顺序,长大后自己有了解读,却又无法确认,只能将它埋在心里。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她唇扁扁地,看似几分委屈,突然泄忿似的,张口咬住手上的那只手。眼前的手,在她眼中变得有些模糊。
尉迟靖任她咬,另一只自由的手依然安抚地抚摸、轻拍。
原本她只是轻轻咬着,但在他的包容与安抚下,不住失控,放任自己的牙陷入他的肉里,发泄、用力地紧咬不放。
他任她拿自己的手宣泄情绪,静静等待,直到她松口,像只小野兽般添添凹陷的齿痕,看来心情平复许多后,他才缓缓开口。
“嗯…我妈过世时我就在她身边。”见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浅浅一笑。“正确来说,她死掉时,还抱着我。”
怀中的人儿因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蓦地瞪大了眼。
“枪击,子弹从她肚子穿过。”
“我记得那天假日,我妈要带我去找我爸一起吃饭,半路遇上我爸的仇家,对方朝我们的车开枪…玻璃全碎了,车子撞上一旁建筑物,司机死了,我妈抱着我从车子爬出来,结果子弹从她背后打过来…
“穿过她的肚子,卡在我的胸口。”他手放上胸腔下某个地方。
发生事情的当时,他已经够大了,够将所有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记上三千多个日子,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对了,我说我生病的事也是骗你的,事实上我那时躺在病床上没半点意识,当然不可能去学校上课。”他的声音非常轻柔、冷静,甚至在她的目光下,还能朝她微笑。
邢贝贝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只是笑,看不出情绪的笑。
“你…记得?”
“嗯,一清二楚。”
心一惊,光听描述,她就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当事人?
“你…你爸爸呢?他知道消息后…怎么处理?”老婆和儿子同时遇害,虽然小孩最后救活了,但当下他该如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