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是最负责的肇事者,也是最ti贴的看护。
帛宣的家是个三十几坪的公寓,不算旧,约有十年屋龄,在父亲过世后,他卖掉之前住的大宅,和母亲搬到这里,卖房的那笔钱不但支付公寓屋款,也支付他这几年的生活费和学费。
原则上,他比需要靠助学贷款才能生活的穷学生好得多,但他刻苦自励,除了当几个学生的家教,还设计电玩程式,与一般大学生相较,他更在乎未来的发展。
两个房间、一组卫浴、一个厨房和客厅,装潢简单,用的都是系统家ju,难得的是一个大男生独居,竟可以把屋子弄得这么干净。
这是姜穗青踏进屋里时的第一个念tou。
庄帛宣的脚受伤,得靠拐杖进出,幸好是电梯公寓,上下楼不至于太大困扰。
穗青天天到这里报到,送早餐、送他上学,下午接他下课,陪他回家、zuo菜、整理家务,服侍到晚上十点,她才回家。
他解释过许多次,车祸不是她的责任,可她坚持“大车撞小车,无论如何都是大车的错。”然后,她就这么“负起责任”来了。
说实话,她zuo的菜不怎样,除了咖哩饭还是咖哩饭,了不起今天用jirou、明天用猪rou,后天改牛rou,里面的pei料把苹果变成花椰菜、ma铃薯或者杏鲍菇之类。
幸好他对吃食不讲究挑剔,不然在连吃三天咖哩饭之后,谁都会苦恼下一餐的到来,但她带来的早餐很不赖,那是姜家厨子的杰作,有时候是姜妈妈的手艺,丰富多变、营养可口,就算对吃食不挑剔的他也会期待起隔日的早餐。
她常带来新礼物,昨天是一双草绿色、绣有彼得兔的拖鞋,取代他的蓝白拖;前天她用粉蓝色彼得兔漱口杯和彼得兔mao巾、浴巾、床单,换下褪色的床罩和盥洗用ju;而大前天,一组ma克杯悄悄占据他家厨房。
礼物的进驻是悄悄无息的,等他发现时,元凶已经不在场,就像她进驻他心里的情况一样,他也曾想过拒绝她的好意,但所有的拒绝词句,往往在不知不觉间,rong化于她甜美的笑容里。
今天是假日,姜穗青仍然大清早就送来早点,这次她带来一盏立灯,立灯的造型特殊,颇有些设计师风格,支架是用立方ti木tou堆积而成,灯罩上镂刻着几何图形,她把灯摆在沙发旁边,摆好后,左看看、右挪挪,直到满意了,才进厨房chu1理早餐。
把早餐端到客厅后,她拉起窗帘、关上几个门,让客厅进不了光线,然后打开立灯,昏黄色的灯光,亮了她的脸。
柔和的黄、温nuan的黄,像她带给他的感觉,既温nuan又安全,似母亲的怀抱,也似冬天的nuanyang。
她在,他便忘记绮绮离去带来的伤,她在,他便记不得过往岁月里所有的痛苦刻痕,她之于他,不只是天使,还是救赎。
因此不乐意与女孩子建立关系的庄帛宣,在她“负责任”满一个星期后,决定把她当成朋友。
“喜不喜欢?”姜穗青歪着tou,满脸ba结,像讨赏的101忠狗。
“喜欢,你在哪里买的?”
“是我自己设计的,爸爸公司里有位林叔叔木工很厉害,我画设计图、他帮我zuo出成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永远不会和别人撞灯。”她笑得眉弯眼弯。
“你爸爸开建设公司?”
“不是。”
“不然怎么会聘用一个很会zuo木工的林叔叔?”
“林叔叔是爸爸的行政助理,林爷爷是zuo木工的,叔叔从小苞在爸爸shen边敲敲打打、磨磨锯锯,那是他童年里最幸福的回忆。chang大后,他念名大学、名研究所,这样被父母费尽心血栽培而成的儿子,怎么能回去当木工?因此他只在闲暇之余,钉钉柜子、修修天花板,把自己的家弄成样品屋。”
“一个是工作,一个是梦想,很少有人的梦想与真实职业一致。”
“对啊,就像我的朋友水水,她弹得一手好钢琴,可她是独生女,必须继承父亲的事业,只好乖乖念商学院。高中时期,她最大的梦想,是能够穿着红色的礼服在悉尼歌剧院演出。”
“你的梦想是什么?”他忍不住想知dao,天使的梦想是什么,拥有一双能飞得又远又高的翅膀,还是魔bang一挥,造福全世界?
“不能讲。”说到此,她神秘起来。
“为什么不能?”
“我讲了,你会笑我。”
她的梦想早被好朋友们嘲笑过无数回合,实在不需要他来zuo补强。
“我不笑,保证。”他五指朝天,立誓。
他不算多话男人,但在她面前,忍不住多说话,为什么?想听她甜甜的嗓音,还是想逗得她脸红害羞?原因不明,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喜欢她在跟前吱吱喳喳。
穗青说话的时候,动作表情丰富,让他暂时忘记失恋情事,就算她讲的话很白痴;她笑起来,他会感到轻松惬意,偶尔还沉溺于她甜美的笑容里。
假使喝完苦药,糖果可以抑制口中苦涩,那失恋便是那盅苦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