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姑娘——不对，这位夫人，你还好吧？”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瑶光，你娘shen子不舒服，我扶她进屋，你去端杯水来给她喝。”

他不是死了吗？她以为他死了，一直以为他早就不存在于这世上…

“夫人，你能走吗？我扶你进去…”

“不用。”她闭眸，shenshen呼xi，努力排开脑袋的yun眩。

她必须自己站起来，自己行走，这些年来，她一直是这么活着的。

“请你放开我。”她推开搀扶着自己的男人，凝定摇摇晃晃的shen子，确定脸上的面纱仍牢牢地dai着，才迈开步履。

每一步，都是艰辛，每一步，都走得痛楚，泪水不知何时已占据了眼眸，前方的视线朦胧。

这男人，果真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或许是错觉，或许是她在作梦，因为太思念了，太难以忘怀，所以认错了人。

一念及此，她shen子又一晃，跟随在shen后的男人伸出双手，她却没理会，撑着门板，细细地chuan息，hou咙一yang，咳了几声。

“娘，您还好吧？没事吧？”瑶光捧着一杯水过来。

她摇摇tou，挣扎着在炕上坐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泪珠自眼睫碎落，悄悄地liu过颊畔。

幸而她侧shen背对着那人，又挂着面纱，那人瞧不见她的泪，也瞧不见她脸上的伤疤。

不能让他看见。

如果真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夫人。”他的嗓音shen沉，微蕴一丝哑。”瞧你shen子不适，还是躺着休息吧！且让在下为你诊脉。”

“我没什么，只是感染了风寒。”她沙哑地应dao。“今日已经好多了。”

那男人似乎正看着她，目光灼灼，她不觉低眸，怯于迎视他的眼神，好半晌，方鼓起勇气开口。

“请问这位爷，贵姓大名？”那人没立刻回答，不知犹豫些什么，还是瑶光在一旁热心地代答。

“娘，这位大叔跟我一样都是北斗七星喔！他叫开yang。”

开yang！

素手一颤，茶杯跌落，在地上摔碎成两片。

瑶光吓一tiao。“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娘只是…手hua了。”她虚弱地自chun间挤出声音，双手颤栗得厉害，怎么都止不住，只能藏进宽大的衣袖里。

是开yang，他是开yang！

怎么可能…是他？

她用力咬牙，心海汹涌呼啸，卷起千堆雪，情绪沸腾到极点，表面却shen藏着不敢lou出一丝端倪。

不能让他看破，不可以…

“瑶光，你娘大概是吓到了。”正当她六神无主时，只听他喑哑地开口。“因为我的名字，跟这个国家七年前死去的太子一样。”

“太子，那是谁啊？”瑶光天真地问。

“就是以后会当上这个国家的王的人。”他解释。

“王又是什么？”

“你不知dao？”

“嗯，我娘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你娘…没教你读书识字吗？”

“有啊！我会写字，也会读书喔——”瑶光孩子气地强调。“北斗七星每个名字我都写得出来，我还会数数喔，我数给大叔听，一、二、三、四…”

孩子口齿清晰地数着数，而母亲，心luan如麻地听着，单调的声调，犹如记忆的回音，于她脑海悠悠回dang——

***

往事不堪回首。

那年，她shen陷火场，仓皇失措。

说好了只是安排她假死，会有人带她逃出gong外，但她在膳房里苦等，却等来一场滔天大火。

她傻傻地呆了好片刻，总算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真的要她死。

赫密、月缇并非真心想领她出gong安顿，他们只想她惨遭火噬，一了百了。

原来他shen边的人，如此憎厌她。

她懂了，在火场里痛彻心腑地领悟，她的存在，对他、对跟随他的人，都是不祥且多余。

她是他的累赘，是他成王之路最大的绊脚石，她该死去，清清静静地消失于这世间。

不错，她该死。

她不想逃了，也不奢望任何人会关心自己，只是那么认命地蜷缩在膳房角落，盯着墙面，想起她与他初见面，也是在王gong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