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帮着他杀死了那恶狼，他的都被狼咬伤了，我对他说：殿下，这又是何必？其实我心里更鄙视我自己，我的这一切，又是何必

不舍，不停叫骂，有人还学了怪腔怪调的西凉话，说我们只会夹起尾逃走。若要是平时，我早就被激得回杀阵中，但一连串的波折之后，我终于知，万军之中一人犹如沧海一粟，就像是飓风之前的草叶，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千军万的攻势。阿翁不行，赫失不行，师傅也不行。

天黑的时候我们逃了天亘山中，大军不便上山，就驻在山脚下。我们从山石后俯瞰，山下燃着篝火，不远蜿蜒一条火龙，却是大营中仍在不断有驰援而来。我终于问师傅：”顾小五是什么人？“”他本就不姓顾。“师傅的语气却像往常一样平静下来，”他是李承鄞，中原皇帝的第五个儿，也是当今天朝的东太。“我只猜到顾小五不是贩运茶叶的商贩，事变之后，我隐约觉得他应该是中原朝廷的将军，可是他又这样年轻。中原朝廷有名的将军不少，并没有听说过姓顾的将军。原来他本不姓顾，不仅不姓顾，份竟然如此显赫。

我想起中原派来的使节，那时候使节是来替中原太求亲的。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那时候我虽然对中原没有什么好，可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之骨。”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姓顾？“师傅犹豫了片刻，我还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犹豫，可是最后他还是告诉我实话：”因为他的母亲姓顾。“我看着师傅，黑暗中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声音又低又缓：”不错，你早就知我也姓顾，他的母亲淑妃，原是我的亲姑姑。所以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陛下令他西征，他却遣了我悄悄潜西凉，替他作内应…“我脑里成一锅粥，我想了许久，终于想起师傅的名字，我静静地叫他的名字：”顾剑！“我问他，”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或者什么时候带着我，去向太殿下差？“顾剑并没有答话，虽然在黑暗里，我似乎也能看见他角凄凉的笑意。过了好久，他才说：”你明明知我不会。“我心中发的恨意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火焰吞噬着我的心，我抓着手中的尖石，那些细碎的尖利的棱角一直地陷我的掌心。我的声音犹带着痛恨：”你们中原人，还有什么不会？你们一直这样骗我！彼小五骗我，你更是一次又一次地骗我！你从一开始认识我，就是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吧？你们还有什么不会！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枉费我父王那样相信你！枉费我叫你师傅…“我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我滔滔不绝地咒骂着他，咒骂所有的中原人都是骗。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恨的只是顾小五，他怎么可以这样待我。我从来没有这么烈的痛恨，如果顾小五一剑杀了我倒好了，如果师傅不救我就好了，说不定我就早已经死了…我骂了很久，终于累了。我看着顾剑，冷嘲讽：”你这次来救我，是不是什么擒什么纵…将来好到中原的皇帝那里去领赏？“师傅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小枫，我确实是别有居心才认识你，从前我都是在骗你，可是…可是每次骗你的时候，我总觉得好生难过。

你本就还是个小孩，不我怎么骗你，你总还是相信我，我越骗你，心中就越是内疚。我给李承鄞飞鸽传信，其实那时候，我真的盼望他永远都不要来…你在沙丘上等着，我其实就在不远看着你，看着你在那儿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了三天三夜…那天晚上月亮的光照在你的脸上，我看着你脸上的神气，就像是你歌里唱的那只小狐狸…“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我知我自己是着了…你明明还是个小孩…可是那时候，我真的盼望李承鄞永远都不要现，这样我说不定就可以带你走了…带着你走到别的地方去，离开西凉…可是后来他竟然还是来了，一切都事先的计划行事，我只得暂时避开你…我不知…本来我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想着你或许不会喜他…可是…李承鄞要去杀白狼王的时候，我就知，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