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坐在墙吃饯果的时候，苦大师就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我。

阿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告诉我说：“你娘嘱咐过，若是以后你遇见一个叫张无忌的人，可要仔细提防他。”

阿爹断不会嫌弃我娘是南蛮，我就是知。

苦大师对我着实不坏，这个哑虽然面目丑陋满脸剑痕，可是教我武功的时候总是倾相授，从未藏私。

我不知作诗和我娘有什么关系，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阿爹的神那样伤心，我不愿意让阿爹觉得伤心。

我没追问我娘还说过什么话，因为每次提到我娘，阿爹都会很伤心。

阿爹又请了个老夫，据说是什么博学鸿儒，学问特别的大，脾气特别的好，我不愿意再惹阿爹烦恼，所以老实跟着他念书本儿上的话。我的汉文突飞猛，连律诗也能写得像模像样了，老夫摇晃脑的拈须微笑：“郡主天资聪颖，悟极佳，假以时日，必成大。”

“那些皇、世看着就讨厌，我才不要嫁给他们。”

阿爹哑然失：“那你要嫁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苦大师也怪可怜的，他虽然是一代手，可是容貌尽毁，又不曾娶妻生，每日总是孤伶伶一个人。

那光和阿爹还真有几分像。

我心下大奇：“张无忌，他是什么人？”

如果他有个女儿，也会如我这般年纪吧。

那天晚上，我陪阿爹在湖畔听箫饮酒，阿爹没有提到这件事，不过他说：“你也长大啦，以后再在外面走动，还是穿男装吧。”

女儿像娘难不好么？

十四岁的时候我领着神箭八骑和梁王世打了一架，梁王世飞扬跋扈，贪财好，竟在街当众欺凌弱小，我一时看不过去，就手多闲事。虽然对方人多，可是我边的八骑连珠箭发，得对方狼狈不堪，落荒而逃。没过几天梁王府里就遣人上门来，我和哥哥成天在外跟人打架，阿爹见得惯了，并不当回事。谁知梁王此次竟然是遣人来替世提亲，送走使者后哥哥偷偷溜到后面告诉了我，我立时就想要藏起双刀，打算去梁王府割掉那个胆大包天登徒的耳朵。

阿爹说：“我要是知他是谁，我早就派人去将他杀了。”一瞬间阿爹中锋芒毕，如同乌云移开而金光夺目：“这世上若有人敢对你不利，阿爹一定杀了他！”

中元节的时候府里了一件大事，阿爹最心的一柄宝剑被人盗走了。

成什么大？我朝又没有八科举，还学那些陈酸腐调作甚？

我叫了他一声，他才转过脸来，笑着摸了摸我的发，柔声说：“，你真的长大啦。”顿了一顿，又似是叹喟：“和你娘那样像。”

还是阿爹知心疼我。

“我要嫁就嫁给盖世英雄，”我只觉得憧憬：“统领雄豪，莫敢不从。”

穿男装会少很多麻烦，阿爹慢慢的叹了气，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转你都已经成大姑娘了。等你嫁了人，阿爹也就放心了。”

“瞎说，女孩家哪有不嫁人的。”

而且私下里他也待我着实不坏，我最吃街拐角那家小铺的饯果，府里下人都不愿担责，怕我吃了拉肚，只有他肯偷偷替我买来。

哥哥急急拉住我：“阿爹托辞说你还太小，早把人拦回去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不知为何我觉得好生难过：“我一辈陪着阿爹。”

府里来了位苦大师，是刺模送给阿爹的勇士，武功绝世，可惜就是个哑。我成天缠着他学武，天下盗贼渐起，爹爹带着哥哥常常征战在外，再顾不上约束我。

那剑名“倚天”，我曾见过多次，确是世上无双的利刃，阿爹珍无比，

幸好我学会了作诗，阿爹就不再在读书上为难我，任由我成天带着人围猎游乐。自从那次遇熊之后，阿爹便将他边箭法最好的八个卫士调给我驱使。这八个卫士都取的汉名，分别叫赵一伤，钱二败，孙三毁，李四摧，周五输，吴六破，郑七灭，王八衰。都不是什么好名字，我问过阿爹，他也只是笑了笑。

阿爹笑了笑，隔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的睛望着湖边上迷朦的雾，月如白的轻纱，浸得楼台馆阁都似浮在雾气中隐隐绰绰。他的声音也似隐隐绰绰：“你知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现，披金甲圣衣，脚踏七云彩来娶你…”我拍手笑起来：“阿爹说的是！”阿爹没有答话，我转过来，才发现阿爹看着湖面，那神既像是惆怅，更像是伤心。

这话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