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廖与落寞，心下微微害怕，皇帝淡淡的：“朕心里烦，你叫他们去传西洋传教士来陪朕说话。”琳琅却再也难以想到中间的来龙去脉，：“这会门快下钥了，万岁爷上次不是说乐可安神么？若是万岁爷不嫌，才段箫来给万岁爷听。”

皇帝又沉默良久，忽然微微一晒：“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好…这句话…甚好…”琳琅见他虽是笑着，中却殊无喜之意，心中不禁突得一。便在此时，李四保在外磕，叫了声“请万岁爷示下。”皇帝答应了一声，李四保捧了大银盘来。他偏过去，手指从绿签上抚过，每一块牌，幽碧湛青的漆，仿佛上好的一汪翡翠，用墨漆写了各所有的妃嫔名号，整整齐齐排列在大银盘里。旁的赤金九龙绕足烛台上，一枝烛突然爆了个烛“噼叭”一声火光轻，在这寂静的殿里，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

皇帝眉微微一蹙，旋即：“《小重山》。”她本想年下大节，此调不吉，但见皇帝面凝淡，未敢多言，只竖起箫，细细了一《小重山》。

“到长门草青。江梅些破，未开匀。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

琳琅完了这曲，停箫望向皇帝，他却亦正望着她，那目光却是虚的，仿佛穿透了她，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她素来未见过皇帝有此等神情，心中不安，皇帝却突兀开，：“把你的箫拿来让朕瞧瞧。”她只得走至案前，将箫奉与皇帝，皇帝见那箫寻常，却握以手中，怔怔神。又过了良久，方问：“上次你说，你的父亲是阿布鼐？”见她答是，又问：“如朕没有记错，你与明珠家是姻戚？”琳琅未知他如何问到此话，心下微异，答：“才的母亲，是明大人的堂妹。”皇帝嗯了一声，：“那末你说自幼寄人篱下，便是在明珠府中长大了？”琳琅心中疑惑渐起，只答：“才确是在外祖家长大。”

皇帝心中一片冰冷，最后一句话，却也是再不必问了。那一痛苦恼悔，便如万箭相攒，绞五脏。过了片刻，方才冷冷：“那日你求了朕一件事，朕假若不答应你，你待如何？”琳琅心中如一团麻，只抓不住绪，皇帝数日皆未曾提及此事，自己本已经绝了念，此时一问，不知意如何，但事关芸初，一转念便大着胆答：“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才尽力而为，若求不得天恩厚，亦是无可奈何。”

她也连忙跪下去，人人都是大气也不敢，殿中只是一片死寂。只听那只大银盘落在地上“嗡嗡嗡…”响着，越转愈慢，渐响渐低，终究无声无息，静静的在她的足边。她悄悄捡起那只银盘，却不想一只手斜剌里过来握住她手腕，那腕上覆着明黄团福暗纹袖，她只觉得一轻，不由自主站起来。目光低垂，只望着他腰际的明黄佩带，金圆版嵌珊瑚，月白吩、金嵌松石襁、珐琅鞘刀、燧、平金绣荷包…荷包苏上坠着细小巧的银铃…他却迫得她不得不抬起来，他直直望着她，中似是无波无狼的平静，最却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你不过仗着朕喜你！”

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著意过今。”

惊破一瓯…惊破一瓯…皇帝心中思起伏，本有最后三分怀疑，却也销匿怠尽。心中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四个字翻来覆去，直如千钧重，沉甸甸的压在心，目光扫过面前御案，案上笔墨纸砚，诸齐备，笔架上悬着一紫毫，珐琅笔杆，尾端包金，嵌以金丝为字，盛墨的匣外用明黄袱，刀纸上压着前朝辗玉名家陆岗的翠玉纸镇，砚床外紫檀刻金…无人可以僭越的九五之尊，心中却只是翻来覆去的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猛然扬手就将盘“轰”一声掀到了地上，绿签牌啪啪落了满地，吓得李四保打个哆嗦，连连碰却不敢作声。阁外太监女见了这情形，早呼啦啦跪了一地。

皇帝只觉有微微的眩，近在咫尺的芙蓉秀面，竟然不能再相视。本只是半信半疑，此时听了这句话，却已经隐隐猜到什么似的，声音又冷又涩：“你会箫？”她：“原先学过一。”皇帝一，淡然：“好，你取箫来，让朕听一听。”琳琅只觉皇帝今日十分不快，只以为是在佟斌妃回来，必是佟斌妃病情不好。未及多想，只想着且让他宽心。回房取了箫来御前，见皇帝仍是端坐在原，竟是纹丝未动。见她来，倒是笑了一笑。她便微笑问：“万岁爷想听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