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依孙儿大概记得，康熙元年至十五年，黄河决就达四十五次，灾难之重，尤倍于前代。康熙十五年，黄倒洪泽湖，堰大堤承受不了黄、淮二之洪而决三十余，运河大堤崩塌，淮扬数县被淹，致使运不通，漕运受阻。”其时朝廷每年需六七千漕船运载四百万石漕粮到京师，作为官俸、兵饷以及百姓粮，实为命脉相关。皇帝提及，脸上不免隐有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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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想了一想，：“孙儿想去看黄、淮二河，近在京畿的永定河自然更是要看一看。”太皇太后端起茶碗，缓缓：“三藩初定，诸事不宜之过急。假若大驾京南巡，非同小可。”

重到旧时明月路。袖香寒，心比秋莲苦。休说生生里住，惜人去无主。

琳琅嘴角微微一动，似是语又止，只低替皇帝扣着钮。皇帝微一示意，小太监们皆退了去。那图鲁背心上的钮皆是赤金，手上微汗便有些，捉不住，半晌扣不上一颗，好容易扣上了，她的手停了一停，睛瞧着那盘福字的结扣。皇帝忍不住问：“你这一阵怎么了，总是神恍惚的？”她似乎悚然回过神来，睛里依旧是那怔仲的神气，却：“皇上说的是。”皇帝只以为她在替自己担心，微笑：“说是微服，也有好些人跟着，必不会有事，且只到河间就回来，路上来回也不过十天半月。”

治，漕运自然就顺畅了。”

她心底微微一，抬起来见皇帝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那双乌黑遂的眸，明亮而沉，她不由自主转开脸去，低低的：“我害怕…”皇帝只觉得她声音里略带惶恐，竟在微微发颤，着实可怜，情不自禁将她揽怀中，说：“别怕，我都布置好了，她们自顾不暇，料来不能分神跟你过不去。再说有皇祖母在，她答应过我要护你周全。”只觉得她鬓发间幽香馥郁，楚楚可怜。却不想她轻轻叹了气，说：“琳琅不是害怕那些。”皇帝不由唔了一声，问：“那你是怕什么？”

皇帝又沉了片刻，：“那孙儿就只去先看永定河，不明发上谕，以免劳师动众。”皇帝巡礼注繁缛，仪仗车驾俱用大典会例，沿途驿路桥栈，俱得合乎定规。他既如斯说，却表明微服行了。太皇太后微微一笑，说：“皇祖母不拦你，可你得答应皇祖母，得太太平平的回来。”

琳琅坐在一旁，虽默不作声，皇帝却是极留意她的神，只是不得机会说话罢了。待用过午膳，下午晌天气起来，皇帝换衣裳，因李德全不在跟前，皇帝嫌小太监们笨手笨脚，琳琅只得上前来帮忙，此时皇帝方低声：“我这几日可就要动了。”

苏茉尔见祖孙二人说笑，此时方笑话：“我这会怎么打量万岁爷，也觉得不像师爷。”皇帝低瞧瞧自己上九龙团福的夹衣，说：“朕到时换青布长衫，外加上件府缎背心，再一青缎岫玉扣的帽，这衣帽一换，自然就有三分像了。”太皇太后抿嘴笑：“凭你怎么扮也不会像——这世上哪有带着首辅大臣去赴任的师爷？”皇帝一想索额图以首辅中枢之尊，位极人臣，京畿诸衙门的大小辟员，自然尽皆是识得他的，笑：“那可也没法，只好命索额图坐在车里，无事不必来好了。”

皇帝果然兴，起请了个安，：“谢皇祖母。”太皇太后略一沉，忽又问：“你打算不知会直隶衙门，直接从永定河下顺天府，再走河间府？”

太皇太后问：“你打算去看黄河治？”

《蝶恋》

她微微一笑，皇帝距她极近，觉得她的笑容明媚照人，底里却并无愉之意，心下老大不忍，说：“到时你还是每日来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话，一天的功夫就过得快了，我必然每天打发人回来给皇祖母请安，到时你就知我走到哪儿了，了些什么。”

萧瑟兰成看老去。为怕多情，不作怜句。阁泪倚愁不语。暗香飘尽知何。

皇帝从容：“孙儿下是这样打算，由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带御前侍卫们跟着，想来应当不妨事。万一途中有故，孙儿即命索额图知会丰台大营与沿途的各衙门便是了。”太皇太后听他所虑周全，一，皇帝笑：“皇祖母，那戏文里总唱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孙儿微服走这么一遭，所见所闻，想必要胜过朝堂上十倍不止。”太皇太后见他兴致极好，便亦笑：“你倒真可如戏文里唱的，扮个应考举，或是南下的客商。”皇帝忽然童心大起，笑：“今年不是大比之年，不好扮举，扮客商只怕孙儿没那个铜臭气，举止间会馅，不如扮成去投奔亲友的慕府师爷，岂不更加有趣？”太皇太后果然撑不住笑了：“你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