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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若使当时冷月如霜不遇(2/3)

冒贵妃生得并不艳,但一笑之间有难以言喻的柔婉温存,话语亦是温和:“快起来。”见定滦眉下有伤,不由伸手去:“疼么?”定滦将脸一偏躲闪了去,冒贵妃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皇帝本来就在生气,见他如此,脸不由一沉:“定滦,谁教你对母妃这样无礼?”

定淳放任在他哭了许久许久,最后御医替他们检视伤势,他右手指骨折,虽扶正了指骨用了药,可是再也使不得力。皇们皆是五岁学箭矢,他今年本已经可以引开一石的小杯,从此后却废了,他的右手连笔都握不稳,拿起筷时,笨拙无力的叫他生的冷汗。

了手,笑:“倒会贫嘴。”语气是他们从来未尝听过的溺,定滦不由低下去,皇帝这才转过脸来对他们说:“都起来吧。”稍停一停,又:“去见过母妃。”皇贵妃冒氏自生了皇六定湛,月里受寒落下痛的病。一年里倒病着大半年,三位皇平素都难得见到她,于是三人又行了请安礼。

满场采声如雷,内官唱:“皇七大胜魁元!”少年傲然勒,眉目间已

“咄”得一声,羽箭在鹄上,的透过鹄心,尖利的箭镞犹沾有鹄心上的几屑红漆,在日光下闪烁着白锐的寒光。

他停不下来,如果有稍微的停顿,脑海中总是闪现那一幕,那令他无比惊痛的一幕。只有引开弓弦,搭上箭翎,屏息静气瞄准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中才会是一片空白,才会有暂时的安宁。他渴求着这安宁,便如大漠中迷路的人渴望饮一样,他一箭复一箭,一日复一日,不停的追遂着,永远也不能停息。

皇帝大怒,气极反倒笑了:“好,好,如今你们都息了,除了学会打架,更学会撞朕了。”冒贵妃见他发怒,已经扶着榻案站了起来,:“皇上息怒,小孩说话没分寸,皇上不必和他一般见识。”一边说,一边向定滦使。谁知定滦并不领情,大声:“我不是小孩。”回狠狠瞪了冒贵妃一:“用不着你假惺惺!”

皇帝气得连声调都变了:“这个逆!”转四顾,见书案上皆是文墨用,并无称手的东西,盛怒之下未及多想,随手抄起白玉纸镇,便要向他上砸去。阁中人皆未见过他如此盛怒,一时都惊得呆了。冒贵妃吓得容失,她本来距书案甚远,见着拦阻不及,皇帝狠狠的已经一手掼下,定淳忽然抢来,并不敢阻挡,一下扑在定滦上,皇帝这一下便重重的落在他背上,那纸镇极沉,疼得他浑一搐。书案前的定湛失声叫:“父皇。”

定滦定定的瞧着父亲,如同从来不识得他,七岁孩的目光,皇帝竟觉得有些刺目。定淳拉着定滦,躬行礼:“儿们告退。”是将定滦拉扯了去,定溏也脸如土跟着退了去。

定淳半晌才缓过气来,背上疼得火辣辣的钻心,却牢牢将定滦护在后,定滦脸煞白,皇帝本来怒极了,见几个儿都吓得木似的了,连定湛都惶然瞧着自己,而冒贵妃早已经泪跪下去,她这么一跪,阁内外的女内官顿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到底是亲生骨,皇帝心下一,但仍旧沉着脸,只将足一顿:“都给朕!”

那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嚎啕大哭吧,在四哥定淳单薄的肩。他想起父皇那一刻狰狞的面容,他本是痛恨着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到这世间来。他恨自己不如死去,不如死去,也胜过这样活着。活在这多余的世间,活在父亲的漠视与母亲的悲悯间。定淳削瘦的肩似乎化为垣古的石墙,他就那样无助那样绝望的抵在上,将全泪化为撕心裂肺的伤悲。

他慢慢学会用左手握笔、举箸,从每一个清霜满地的早晨,到每一个柝声初起的黄昏,弓弦绞在指上,勒,勒了骨髓。那痛楚清晰明了的烙在记忆的,慢慢的结了痂,只有他自己知底下的鲜血淋漓。他发狂一样练箭,每日胳膊都似了千钧重的铁铅,痛沉得连筷都举不起来。左手的拇指上,永远有扳指留下的勒痕。

他再也不会哭了,当看到四哥定淳背上那乌紫的凹瘀痕——这一记如果砸在他的上,只怕他已经不再活在这世间。从此他没有了父亲,或者他一直不曾有过父亲,过往的最后一分希翼成了幻像,如今梦境醒来,只余了一个四哥,默然无声的不离不弃。

定滦将脸一扬:“她不是定滦的母妃,定滦只有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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