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霜风雪月忍思量

殿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而殿外的鏊战仍旧激烈，偶尔有数枝冷箭she1入殿中，因隔得太远，疏疏就失了准tou，跌落在了金砖地上。

睿亲王视若无睹，指了指皇帝的尸首：“把这个扔到殿外去，看他们还拼命什么。”

立时便有人上来拖开如霜，她仍旧jinjin抓着皇帝的袍衣不放手，那人便拨出佩刀，正待要一刀斩下，她却慢慢直起了shen子，声音清冷如雪：“六爷，你难dao不趁此时逃命？”

睿亲王一愕，旋即大笑：“我为什么要逃？”

她终于转过shen来直视他，紫晶碎瑛的步摇，在鬓畔漱漱作响，她眸光liu转，竟似有说不出的妩媚：“十一爷确实不聪明，六爷迟迟不攻城，就是忌讳史笔下“弑兄”两个字，十一爷这一反，六爷只需趁luan攻进城来，谁也不会知dao陛下是怎么死的，到时自有敬亲王担了弑兄的恶名，六爷坐收这渔翁之利，只是六爷难dao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当了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皇上gen本还有一着绝杀。”她一字一句慢慢dao出：“豫王诈败而走，他压gen就没中伏，而是率着京营的大队人ma，正将这京师慢慢围成铁桶，不guan是六爷的三万jing1锐，还是十一爷能调遣的九城兵ma，最后都是瓮中之鳖。因为两位王爷都是皇上的兄弟，如无谋逆大罪，是不能斩草除gen取你们xing命的。皇上忍常人所不能忍，甘冒奇险，等的就是这一天。”

如霜淡然一笑，说dao：“如今豫王的大军只怕已经进了城，六爷若是想活命，此时逃走还来得及。”

睿亲王突然仰面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方才dao：“就凭你？空口白牙的让我相信豫亲王能重兵围城？皇帝如果早布置了这一手，最后怎么会让我坐在这里？”

“六爷可以不信，”如霜慢条斯理的dao：“敬王不会杀皇上，他心changruan，纵有先皇遗诏在手，也不过想bi1皇上退位，这就是皇上敢冒奇险，置诸死地而后生，亲自以shen作饵，诱得六爷你孤军轻进的原因。六爷本来也杀不了皇上，因为不等你进gong来，豫王的大军本应该早已将你的三万骑围了个滴水不漏。皇上真是算无遗策，但只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臣妾的弟弟，慕允。”

睿亲王眼中闪烁着莫测的神光，仿佛在骤然间明白了什么：“原来他就是屺尔戊的主帅？难为他带着面ju装神弄鬼。”

如霜轻笑如叹息：“是，所以豫亲王迟迟进不了城，因为屺尔戊人的一万轻骑缠住了他，豫亲王素擅用兵，只怕这时已经摆脱了舍弟的纠缠，ma上就要进gong来了。”

仿佛是验证她的话，正清门外忽然响起chao水般的呐喊声，号角的声音响彻霜天，冰雪似乎都被这清洌的声音震动，然后是更沉闷更遥远的声音——那是豫亲王的大军在用ju木撞击正清门。

睿亲王腾得站起来，似乎想要步下丹墀，但又凝住了shen形。最后，他狠狠的问：“你zuo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如霜恬静的立在那里：“你们呢？你们zuo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睿亲王呼xicu嘎，而如霜竟然笑了：“六爷，如果说今日这一切，只是为了六姐，你恐怕也不会信。你为了皇位，出卖六姐，出卖慕家，六爷，这就是报应。天不作为，我来作。”

“疯子。”

“你们才是疯子，你们这些男人，”她笑着遥遥一指：“为了这个位置，什么都肯zuo，什么都舍得。你把六姐送给皇帝，你把最心爱的人送给敌人，只是因为想当皇帝。六姐死后，你又把我送进gong来，你费尽心思，将我们当成棋子，将我们当成玩物送人，好，那我替六姐把这位置送给你，但你没有那个命坐得一时半刻，今时今日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

她尖利的笑声回dang在殿中，旋即被轰然的ju响湮灭，正清门终于被撞开来，chao水般的声音直shenchu1涌过来，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她站在大殿正中，娉婷而立，仿佛弱不禁风，随时随地就会被那声音的狂chao吞没，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而她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仿佛激liu中的一方青石，怒澜狂涛之后，仍旧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