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颤。他从未说过这种类似求婚的话…
她沉默了许久,耳畔只回荡着两个人的呼吸,她终于下定决心。她知道她让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同时,也让他等了很久。时间是把无情的刀,虽然磨利了他的斗志,但也磨掉了许多曾经让他们涌起热情的东西。但对他们来说,心中总有团火一直生生不息地燃烧着,那就是为对方而活的信念。
“如果…我决定放开手,必然是因为你的手先放开了我。”她说出这一句话时,眼中并没有泪水,嘴角也依然挂着笑意。
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答案,他只是战斗得累了,想在她身上多汲取一点力量而已,所以她不能软弱。
果然,听到她的回答时,他也望着她笑了,在推开门后,他低声说:“我先走了。”
点点头,她没有起身相送,只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之中。
这些年,在每一次的分离时,她都在心中祈祷:这是最后一次,而下一次的重聚永远不再迎来分离!
每次朱祯裕要上朝之前,都会在辛庆宫静坐很久。今天他起得比往常都还要来得早,他一人坐在黑沉沉的大殿之内,周身都觉得寒凉。
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以前身为太子时,并未真的感觉到,甚至觉得…皇帝身边有妻妾无数,又有子孙满堂,怎会孤独?直到真的身处辛庆宫内,他才有所领悟。
辛庆宫,一个“辛”字道不尽身为帝王的苦,一个“庆”字又讥讽得让他有口难辩。
辛辛苦苦了几十年,蓦然回首,却有谁陪伴在身边?最宠爱的妃子,还是一直让他头疼不已的孩子?
“陛下,常德王回宫了,正等候召见。”
太监低低的禀报声拉回了他怅然的心思,抬起头,他依稀看到大殿门口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晨曦的光芒在那道身影上镶嵌了金红色的光晕,使得他看上去锐利得像是一把利剑。
“叫他进来吧。”他的声音很轻。
片刻后,朱世弘便跪在他面前。“父皇,儿臣回来了。”
“听说你昨夜就已经回宫,怎么现在才来见朕?”他细细的打量着儿子。
“儿臣半路受了伤,先在寝殿中休息了一阵。”微微抬起头,衣襟正好露出里面的白布,这让朱祯裕一惊。
“是谁伤你的?是太子?还是世澜?”
“世澜带兵迎击,儿臣只有让他赢得漂亮才算是真正帮他。不过这两战折损了一千兵马,朝中老臣的口舌肯定又会让父皇为难了。”
“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他疲惫的揉着眉心“已让太医为你诊视了吗?”
“儿臣已先自行处理过伤口,伤口不深。有劳父皇牵挂,儿臣惶恐。”
这两句关切之后,就是一阵沉默,仿佛他们已疏离太久,即使说出这些慰问的话,都透着一股冰冷。
“关于你和苎萝公主的婚事,你还有什么想法?”朱祯裕终于又再度开口。
“对方是否已经答应,以新萝和筑阳两城做为那个冒牌公主的陪嫁了?”
朱祯裕和朱世弘说话的口气比起前些年已经和缓许多。
他老了,眼见太子势力越来越大,心中的不安也在逐步提升。
他已没有能力压制太子,对于那个大儿子,他是越来越厌倦和反感,但是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放弃他的。
即使至今他都还记得世文在世时,曾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有朝一日施南遭遇大难,太子便是只图自保的人;父皇是尽全力救国的人;而二哥,他却是唯一一个愿以命相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