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捻堂”那边，樊香实当真哭笑不得。果然是买卖的行家，茹姨竟打起公袖底那味迷毒的主意，琢磨着要向公买方，倘若公不卖，便退而求其次谈谈合作的可能。

而他也把她害惨了，让她连连受苦，可恨的是，她还受得心甘情愿…

只恨现下太过虚弱，好想一步探究，好想看清，但太沉重，拖累了她。

突然而生的一渴望，渴望去看清，那是气注在心魂里，被黑梦拉扯住的她几是使尽吃的力气，才让神魂挣开那层厚重黑云，勉使役太破烂的，细细掀启两。

前阵她带伤昏睡不醒，玉也未醒觉，公所开的药单，上的二、三十药材便是“捻堂”那儿直接备过来的，连她和玉的替换衣等等，也都是茹姨让人备好送至。

咦？脸上的…

她在哭吗？

“阿实，你胆敢再睡到不愿醒，我真会死李玉。”

这几天他还想着一事，如果他未追来江北，抑或来得晚了，她最后是否牙一咬，当真自个儿动手，用那钢针朝上旧伤直刺？

不…不是的，她没哭，那、那里谁掉泪了？

他肯定很恼她，恼到恨不得把她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于是沉静地合上双睫，滴在颊面上的泪让她心里发。

房温充满，觉到他的气在内游走。有人为她落泪，她虽痛，却再不会痛到想哭了。突然间，死命将她往暗拉扯的那力仿佛不再那样执着，她模糊记起，他说要医治玉，除用她的心血去试，还必须由他和江寒波输以真气。

一切都十分糟糕，却有一极好、极好的事——

鲍…哭了…

“公，我还是想睡…”喃这一句的同时，她脑袋瓜一歪，再次睡去，那模样仿佛睡着后便不打算醒来。

所以，不能浪费他一丝一缕的真气，她要醒着，在他守护下慢慢调息练气。

樊香实在他怀里努力、努力地呼息吐纳，但心房不太合，即便她再年空气，都觉不够，而每一下呼息都痛，这样的惨状她经历过，只是心血一减，这次状况似乎更严重。

“唔…呵…那、那便好…”她恍惚扬，突然有望想摸摸他清耀面庞，但手臂好沉，怎么都举不起来。

她细细息，费劲嚅挤声音，问：“玉她…她怎么样了…”

威胁之语徐缓低柔，幽幽如唱，睡去的人像是听见了，不禁轻颤了颤。

他的声音一路追樊香实的黑梦中，听到他的威胁，她无奈又气恼，想回嘴，却无声。然后他说她若不好，他要亏大了…欸，她才想问他哪里亏大？多是…多只是她好不了而已…

喝完药，他依然将她搂着，如同抱着一个小娃娃那样。

或者正因如此，她们来访，公尽管一脸冷淡，亦不会拒人于门外。

往后靠在男人的颈窝，她眸线缓缓往上挪，觑到有泪挂在他下颚。

“放心，死不了。”

她把他害惨了，这几年来他的命中，他的血内，让他执着于她。

她悄声叹息，勉自己跟上他的呼息吐纳，她要赶好，甚至比以往更好。

有、有亏这么大吗？！

她不能不好。

他能想得答案，正因猜测得，才会泛满额满背的冷汗，五脏六腑俱震。

可能是公一现就在“捻堂”闹过一场，后来江寒波也搅来，个中缘故又关系到她与玉两姑娘“捻堂”向来以女为尊，她与玉虽搬离大后院了，茹姨等人仍三天两过来探看。

她脑中千思万缕，有太多的不敢置信。

实在无法再保持清醒，她放弃对抗，让两片沉甸甸的垂下。

“阿实，快好起来，你还要卖给我，你不好，我可亏大了。”

别再生气啊…她会好好的，会努力让自己好好的…

鲍抱着她，仿佛很为她担忧那样，很怜惜地抱着她。

既是如此，她昏迷不醒的这些天，他除了顾着玉那边，还得照顾到她这一。真气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他连日来大量消耗，难怪熬到双颊消瘦。

倘是当初任她冻死在那雪层底下，是否他此时就不用受这苦？这些天，陆芳远常这么想。

他的中不再冰冷漠然，有着火气和某些太复杂的情绪，那些情绪近表面，让她几能碰到。

定是他亲手熬来的，一这么想，她便也认命，不再叫苦，尽管喝得极慢，仍喝得净净，一滴不剩。

当清醒的时候越来越长之后，樊香实渐渐察觉到这座四合院的变化。

他将她拥得更一些，让她的背心贴着他左，指在她手脉上，搂着她行气，源源不绝的真气从手脉她心经。

他没睁开睛，怀抱她却如定一般，全真气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