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认。

“如今这样的境地，我只熟悉你，自然愿意跟你多说话，两人正好可以壮壮胆气。你若是怪我以前过分冷淡，我也认了，但实在说，在那样的分下，家委实不得已，毕竟，那时随时都有人盯着，我只能尽量安静少言。若三少您因此怨我了，请容我在此慎重地向您歉吧。”杨梅语气仍然平淡，但很有诚意地解释并歉起来。虽然她心中可能正在大翻白。

“有神打趣我，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自救。”杨梅眉梢微扬，忍不住：“我昨夜听到他们说，在丰业城之后，会将你给你家族的政敌，到时，你是绝无可能活命。”

她手一顿，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在瞥见周枢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杨梅当然知没瞒过他。但那又怎样呢？她不承认，他就只能胡猜。猜对猜错，她都不会给他正确答案。

这些人…到底知不知这有多危险？如果知，这样豁去，又是图个什么？就只图个周家覆灭的下场吗？这…也太不划算了！杨梅想了一晚，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人——至少某些脑袋看起来不那么聪明绝的人，是基于什么心态这样义无反顾？难只因为无知者无畏吗？

她没离开，就是一个把柄…

如果是与皇有关，那所涉及的事情必然重大，事成事败，为喽罗的人，都有可能首异，祸及九族。而非局限于一般的家仇恩怨，只要两方磋商得好，是可以和平化解，船过无痕地揭过那样简单。

“我猜对了，是吧？”

杨梅不喜他这样的笑容，仿佛一切成竹在，充满了底气，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终于可以在她面前表现在上的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自在写意，而再也不用随时盯她的表情神，从她细微的变化中，小心翼翼猜测，每说一句话，都没自信会获得她真实的反应，几乎都快习惯于被敷衍了。

“我能担心谁？”她淡问。

谁着急了？他哪只睛看到她着急了？

所以他实在想不当今还有什么人会以周家的政敌自居…啊，不，确实是有的，不是大臣，而是皇族！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与皇勾结，对付你与你的家族？”杨梅眉皱了起来。

他跟她半年来的相总是这样，他不断研究她、挖掘她。看清她一分，她就认一分；而看不清的，她乐于沉默以对，就像他确认她不是沈云端，

“昨日，那位白姑娘自报家门之后，你就一直关注着她。”周枢以极轻的声音低。这样的音量，不会教外的人听到，所以他趁此机会与她谈一谈，当他们离目的地愈近，会被看得更严，而两人一定是分开关押的。

“很轻率的猜测。”杨梅将巾折好，贴上他额。

“政敌？”周枢凝眉想了下，并不怎么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他只是在想，现今的周家有什么明面上的政敌？自从十二年前承天帝登基之后，周家一跃成为新朝第一贵族，整个朝廷、甚至整个京城，哪个达官贵人不争相与周家好？就算政治主张不同，也绝对不与周家恶，因此表面上，周家是没有政敌的。

“也可能是一江湖草莽，纯粹只是想绑你勒赎，或…愤。”至少她是这样希望的。

“不可能只是为了愤，若只是想这样，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一刀解决了我不是更省事？虽然昨天的情况看来颇为可笑，似乎这些人全是乌合之众一般，这只表示他们不是真正主谋者，而是听命的从属，又因为与我周家有些私怨，于是愿意听从那些皇的指示，虽不足以谋大事，绑架个人倒是得用的。”说到这儿，笑笑地望着杨梅，问：“你在担心谁？”

杨梅没看他，低将巾帕浸中，像是专心忙着，没空与他聊天。

“不然你以为，以周家如今的地位，谁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我？”

周枢听了，只是笑，没说话。以稀奇的目光看着她，有一翻当主人的舒畅，虽然她这样和善的表现，可能是因为对他有所求，但周三少还是觉得心中满的——可见这半年来，他受到的冷遇有多么多、有多么教他气堵，心再宽大的圣人，也会憋着一气等着哪天狠狠地抒发来吧？何况他是一个从生以来，就被人千依百顺大的贵公，就连当今皇上也对他疼有加，从来没一句重话，也只有在这个扮演沈云端的小丫面前，才初初领教了郁闷且无下手的束手无策。

“若你没担心谁，就不会理我，还与我…嗯，相谈，甚。在下喜得几乎错认为在作梦啊…”他声音拉得长长的。戏谑的神明白说这半年来，她对他的态度，就是敷衍了事或藉守孝，对他理不理。哪像现在这样，充满了与他谈话的情，真是太让他受若惊了，几乎要掀帘看一下，今儿个的日是不是打从西边升起。

“会想对付周家的，想来若不是三皇，便是五皇了。”想了好一会，终于低声肯定。

“我猜，你与白家，是有关系的吧？”

“别着急，我只是猜，并不会卜算。”他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