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端一气，将憋在心中好几天的话，一气全给说了来——

杨梅，静静地迎接沈云端灼灼的瞪视。

“姑娘，你何必跟我说这些呢？”杨梅听了沈云端的长篇大论后，只是这样问。

“你曾经跟我说过，这个故事虽在历史上说的是皇帝亲注《孝经》，是为了教化万民行孝的重要，认定忠臣于孝之门，皇家选士，必以孝为首。但其实主要是显示帝王对其至尊地位的眷恋与不安全，所以想方设法要把‘忠’给绑在‘孝’的理里，那么，即使国家传到了暴无能的君王手中，人民也不敢轻易兴起推翻并取而代之的念。你当时还说，但凡一个新的规范成立、并被世人接受，都得费大力气的，而且一定要有权有势有钱有声望，才有机会成功。不知为什么，你当年说的这些话，我记得特别牢。”

“我指的天唐玄宗注疏《孝经》的故事。”沈云端哼了一声。

，让天唐王朝可以千秋万载下去。

这些日以来，沈云端仔细观察过杨梅左脸上的那两疤竟然好了很多…真是不可思议，当初，她要求杨梅拿树枝划脸、好能名正言顺地蒙起脸冒充沈家千金时，是亲见到杨梅二话不说，折下一条树枝，以那尖锐的位狠狠朝自己脸上划去，且一划就是两，霎时鲜血了满面，吓得沈云端差没过去。伤很狰狞，就算治好了伤，也绝对去不掉疤痕。

杨梅脸上的疤痕自然是还在的，但毕竟与她预期的差太多，怎么会…治得这样好？竟只有两粉红的长痕留在脸上，表面平，不见丝毫凹陷，让那伤痕看起来就像是以胭脂随意涂上两似的。

“那又怎么样呢？”杨梅不为所动。没有一般女听到男对她心存慕时该有的羞涩与不安，更没有暗喜或扭，

一个皇帝想要全民的孝顺都这样大费周章了，所以沈云端一也不认为周枢有这样的能耐去挑战世俗的规范。他只是个领不到实差、不了朝常的赏公，虽有一辈富贵尊荣，但手中永远掌握不了权力，所以他只能服从已经制定好的规则，而不能妄图改变。

玄宗皇帝的这段故事，沈云端印象非常刻。她号称在无数教师的栽培下，天资聪颖，堪称凤第一才女千金，但她其实一直不耐烦读史。

于是这类苦差事就给杨梅去，让她去读去学，然后再以生动有趣的方式，回来说给她听明白。所以杨梅就用各典故来让她熟悉一些历史大事记，不时穿一些轶闻来增加她的兴趣。沈云端就当成弹词说书来听了，至今还能牢记的，就是一些趣闻。

“你逦记得跟我说过的故事吗？”

“你读史常有独到的见解，那你就该知，你不是沈家真正的千金，你跟周枢，不会有结果！再说你容貌都这样了，想给他当妾，都有些勉，去了周家，也定然没有你立足之地。你这么聪明，心底应该明白的吧？”

见杨梅一如既往，是个好听众，而不是个适合谈天的对象，她也不在意，瞥了杨梅的左脸一，接着往下说：

虽然杨梅长得没有沈云端好看，但沈云端此刻就是不由自主地觉得不平——为着杨梅脸上伤况太轻微。难当时看来下手得那样狠，其实也不过虚张声势吗？沈云端突然有些生气起来，为着她最心腹的丫居然这样心机重。

“我记得跟你说过的每一件事，你得说是哪一个？”杨梅。

“你别装傻！别告诉我你看不来周枢对你情——咳，对你很特别！”

孝，是几千年来，最被尊崇的德行，不用上位者的大力宣传、刻意教化，全民便自行遵从之，孝亲，已经成为一本能。

孝顺的最等级，不是孝顺父母，而是忠于帝王，那才是大孝啊！玄宗对大孝的定义，永远被记在《孝经》里、被记在史书里，让天下但凡谶字的人，都能在经典里读到这些洗脑言论，而，写在经典里的话，万万是不会有错地，于是自然就传千古了。

“孝”是如此的有市场，渴望国朝永存的帝王，当然要从这里分一杯羹吃吃。玄宗皇帝把《孝经》注疏完之后，以一很貌岸然的姿态、很神的表情，他注经的真正目的三吾明“孝”的终极表现，乃是——移孝作忠。

意思就是，大家都来把帝王当亲爹孝顺吧！

瞧，这世间颠倒黑白的事并不是不得，但，首先得有绝对的权力，再有，就是必须大力气宣传，让一切名正言顺。名正言顺了，符合规矩了，世人也就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