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人心里是不平衡的,觉得自己的存在只是成就他人的功业。
君十三眉头拧得快打结了。“那么,八云来服侍我,不会不服气吗?”
不能怪她这么想,论起辈份,八云还是她的堂姊。
“不服气什么啊?我一点天份都没有,又凭什么抢?”八云娇俏面孔微皱,直叹无奈,生动的表情教君十三不禁掩嘴低笑。“不过呀,能够服侍祭主,我可骄傲得很,我的四喜姊姊只能负责伺候副祭,想来全是因为我以往差活做得多,练就我手脚利落,我还得感谢我的四喜姊姊老是都把工作丢给我呢。”
君十三听着,不禁笑得更开怀。
也许她没有识人的本事,但此时此刻,她确切相信,八云是个乐观不畏苦的好姊姊,对她是一心一意的好。
“所以呀,祭主不用怕,有我在,谁都不能再让妳出丑。”八云替她系上了腰带。“不过呢,有时候是这样的,吃亏就是占便宜,我就是吃了很多亏,现在才能得到伺候祭主的机会。”
“既然妳都这么说了,又何必要我提防他们?”君十三笑问,看着她手脚利落地开始梳起她的发。
“那是因为祭主一直生活在暗室,不太懂如何拿捏与人相处的分寸,就怕一个不小心会着了道。”八云想了想,又道:“我看得出祭主碍于辈份不太习惯使唤族人,但妳既然是祭主,那就一切以身份为依凭,别让人越了权。”
她会要祭主提防,那是因为她从小在君家长大,清楚如今的君家人已经不像长辈们以照拂百姓为责,而是各怀异心。
好比,当家的总是在祭主面前笑得温文,在祭主背后就发狠使唤他们,这摆明他根本表里不一,这样的人能好到哪去?
至于副祭向来冷冰冰的,让人猜不出心思,更无法交好…唉,她真替祭主的处境忧心。
“放心,我知道。”君十三淡笑着。
也许她没有洞悉人心的利眼,但还不至于迟钝到什么也没察觉。
只是这样的生活,真的跟前祭主教导她的,很不同呀。
“祭主,可以了。”
就在她无声叹气中,八云已经替她打点好。
“祭主真是个美人,就连嬷嬷们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祭主。”看着镜中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的水灵儿,八云衷心赞叹着。
君十三笑而不语。
这话,身为前祭主的奶奶也说过,而那时,她还多说了一句—“就怕红颜祸水,是祸非福。”
“八云,把我的帷帽拿来。”
“是。”八云赶紧替她戴妥素白帷帽。
瞧着帷帽确实将自己容颜遮掩,君十三深吸口气,褪去笑意,娇颜添了几许肃穆庄严。
“八云,走吧。”
“是。”
在她们前脚刚离开房门,搁在书架上的画忽地隐隐飘动,那画上的龙神,魅眸流转着,唇角笑意再添几分邪魅。
新祭主产生之后,按传统君家人必须前往天竺山的下天竺寺,拜会住持。
坐在马车内,君十三像个出游的小孩,兴高采烈地看着外头的山景层峦迭嶂,满山纷红骇绿,教她看得目不转睛。
这是继上回龙神祭之后,她第二回坐马车,然而所见的风景截然不同,不见大江,唯有长瀑和小溪在山中激奔湍流。
突地,马车在山脚下停住,君十三不解地问向八云“怎么停了?我没瞧见寺庙。”
“祭主,从这儿开始得要步行走香道。”八云笑咪咪地牵着她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