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清嚅嚅，试图说话，一时间却无言，因为实在不好说明。

一院明里暗里观望的先生和伙让们见她这模样，即便是大爷手底下的人，也要替她上三分心，尤其见火爆二爷陡地松开大掌柜襟，大步朝她走去，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伙让都快捺不住！

“哪个——哎哟！到底…噢！是谁…痛痛痛——”

“没什么事，就谈了谈，他说…我可以再想想。”

夏晓清甫现在那儿，大掌柜角余光一瞄，如见救命菩萨，嚷——

她握了果儿小手，在对方想揪住她时，她陡地挣脱。

不理果儿劝阻，夏晓清起快步走去，就见对面账房已闹得飞狗，属于大爷人的大掌柜一脸青黑，襟被自家二爷狠狠揪，整个人几是足不沾地。

是她那个行径嚣张如霸王、同父异母的二哥！

“…有啥不成？！混账东西！我是夏家二爷，要跟自家账房拿散碎银用，还得经过我大哥同意？！这是啥理？咱好歹也是夏家半个主！”

蓦地大叫，他两只掌同时摀住后脑勺。

“还要再想什么？”果儿一脸好奇。

夏崇宝瞠圆铜铃，狰狞咧嘴。

那小姑娘站在小院的月门边，开弓发弹的架势摆得既自然又漂亮，显然这门功失已练得颇有火候。她边还跟着一鹅黄小影，后者两只小手合掌摊开，捧着一小堆石，也不知是随携带抑或随地检来的，总之弹弓连环发不停，全赖一双小人儿合得天衣无。

她微蹙眉心想了想，张嘴正要说话，外蓦地闹一阵嚣响——

“二爷、二爷啊…这、这一气就要五百两，可不是什么散碎银…”

“小，那大宅主究竟跟您谈了什么？您今儿个还没记起吗？”说到这事，果儿脸上难掩忧心，都不知一向慧心聪的小犯哪门胡涂。

整个账房的人，包括夏晓清，视线全被那手持弹弓的红衣小姑娘引过去。

“二爷这阵三番两次来账房讨钱，就、就由着他去，他想怎么，全由他，反正他是爷，咱们能避就避，躲得远远的不要理会他，小别再跟他杠上啊！”她的贴丫鬟双手抖得有些厉害。

“五百两在老里就是碎银！别罗是啰嗦，那是我夏家的银，你心疼啥劲儿啊？有你心疼的分吗？”

夏晓清自然知大掌柜心思，但事实确实如此，名义上，她的确掌着账房。

丙儿奔过来，脸发白地拉住她正要站起的。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痛呼声不断，连连哀叫，两手好忙碌，一下摀一会又摀腰、摀，壮躯在原地笨重。

“不痛你祖宗打你啥？”俏的清脆嗓音响亮亮。

“小啊——”

“…祖、祖宗？”夏崇宝后脑勺了包，额角渗血丝，一看清下手的是谁，嘴角气得发僵。

“你那是什么神？到老上，还真敢啊！上次没把你揍乖，这回就看谁敢来拦我？老我不把你——噢！”

“小着账房呢！二爷…二爷跟小开，小若肯，那、那小的立时取银两奉上，要多少都不成问题的！只要小说好，自然成啊！”推推推，一推二五六，找到替死鬼，麻烦事不上！

“二…二、二爷，小的实在…实在没法、没胆拨钱给您，大爷代下来了，银库的帐全得作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大掌柜语带哭音，说得结结。

，恍惚心绪一直持续到她了竹林、回到夏府，一直、一直未回复寻常。

她沉静，盈盈姿立在檐下，光像能穿透她单薄躯。

“乖，见了本祖宗还知喊，果然不教不知义，不打不成。”红衣小姑娘嘻嘻笑。“没浪费

夏晓清记得的。神智一定，昨日在那个锦绣园里发生的大小事便一件接一件回笼，她记起那男人的要求，当然也不会忘记他话中似有若无的胁迫。

“二哥，咱们家各院每个月皆有一笔自用销，倘要额外从账房取钱，一切得规矩来办，需一条条列用的明细，还得跟大哥报备过，有了夏家主爷同意，账房这儿才好行事，不能单凭你一价，就将银奉上。”

“小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