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拧眉这么说。

那样的日，过一生一世，多骇人？

放了我、放了我，拜托你放了我…

休书？不行，这太丢人了，咱们丢不起这个脸——

不自禁的，她泪将脸偎那糙掌心，握着他挲着她小手的手。

躺在床榻上，她压着怦然的心。

你装什么清？你摆那什么脸！

她哽咽着，看着泪滴落，看着他伸手接住那滴泪，觉他握着她的手，怜的轻轻挲。

是他，才有。

她甚至连这念也不敢再想，怕一起了念，再无法忍。

那一举一动，那般轻柔，如羽似蝶，像是怕把她碰坏了。

回过，拳再次袭来。

可这一回，她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惊惧畏怖都在心。

她心如死灰，再变成了行尸走，认命的和那恶人拜堂，可下一瞬，当他扶她起，她看见了他的手。

娘再说。

我问过了，他说只是因为喝醉了，不小心碰着了。

别哭了…别哭…

他说，几乎是贴着她的说，她能觉他的，如蝶翼般拂过。

恍惚中，她睁，他近在前，好近好近，但有些朦胧，被泪变得朦胧。

都和你了歉，你是想怎么着？

鲜血将她淹没，他的血，她的血。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老告诉你，老娶了你，你就是老的，这个家都是老的，老他娘的想怎么钱是老的事！

你知，这只是梦。

爹又。

爹与娘坐在堂上，她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真丝巾，牵着红绸带，被带室，和那个男人，拜了堂。

只是这一回，再无恶梦惊扰，只有他宽厚的大手，接着她，抚、保护着她。

她幽幽转醒，睁开，那男人不在床边，不在屋里。

她累了，好累。

她好想逃，不想嫁，但她动不了，她在梦中，无法改变已成的事实，只能任梦境摆布，重演一切。

“没事的，睡吧。”

一颗心，，颤抖。

他说。

她还记得，那时幼稚的想法。

剎那间，泪满。

你若是我的，我绝不会伤你…不会…

没事的，相信我。

她想起，却无力醒来。

原来，是梦。

你忍一忍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再醒来，天已大亮。

那是一双，如革一般韧、长满了老茧的大手。

那一夜，梦连连。

但隔那男人，让她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曾经有过的期盼与渴望，让她想起封尘在内心潜藏许久的柔情。

娘哭着这么说。

“我会在这的。”

她又穿起了嫁衣，又再爹娘的安排下，走了那成亲的礼堂。

那低哑的声，温柔的说着，似带着些许心疼。

手中的手，已不再。

你这个贱人！贱人——

但，脸上，手中，都似是残

他再不能伤你，我再不会让他动你分毫。

那时的她，才十五，刚及笄，还不识愁滋味，还怀有夫唱妇随的妄想，还以为自己可以和旁的男人一生一世。

她听见自己呜咽的哀求，听见她在梦中尖叫、嘶喊、咒骂、挣扎，尽了一切那时的她不敢的事。

她觉到他灼的气息，听见他嗄哑的承诺，耳中。

所以，别哭了，这是梦啊，就算不是，也都过去了。

心，寒了，冷了。

低低的，他哑声在她耳畔诉说。

怔忡坐起，她有些脸红耳。

对不起，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要不要不要…

但，梦又回。

相信我。

虽然对这男人仍不熟识，但这人是爹挑的、娘选的，定是个好人。

那保证，如此定，安神定心，驱逐了恶夜惊梦。

她不让自己思考，她教自己变成行尸走——

剎那间，又合上了，掉夜中。

不知何时，他已抬手，抚着她的脸，拭着她的泪。

她以为她忘了，全忘了，那曾有的心动。

他打你？怎么会，不可能！

那不是那恶人，会有的温柔。

她挣扎着想逃脱梦境，却醒不过来，那梦重复着、重复着，让她嫁人，教她受苦，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