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其实无所谓的，因为他心目中那个只对他展lou严峻表情的威武父亲，此时也已泪liu满面。

这一刻不需言语，虽然他们都还有待熟悉、有待琢磨，但隔阂的心墙已然崩塌，其他的就留待时间来慢慢修补了。

那天，当武朝卿来袁氏ma场报平安时，袁chang云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将心思放在照料那匹辛苦奔波的ma儿上tou，彷佛对他救人的过程是否顺利一点也不感兴趣。

反倒是袁chang风频频追问，不但没责备他的隐瞒，还派人寻找武父那匹弃主逃跑的坐骑、张罗药材、借他骏ma应急，陪他一起回武家打点后续。

袁chang风的鼎力相助让武朝卿很感激，但那一晚让他带着微笑入眠的，是那表里不一的别扭小姑娘。

他看见了，看到那快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如释重负在她脸上一掠而过，还有她因偷听他和袁大哥对话听得太专注，停下了帮ma梳mao的动作，结果被不满的ma儿咬辫子以示抗议。

从此，他的生活开始起了变化，一连串的忙碌等着他——

照料父亲、练ma、被chang云带去四chu1挑战，将曾取笑过他的人一个一个赢回来；等父亲伤好后，变成学捕ma、练ma、再被她带去四chu1挑战，让没笑过他的人也一个个成了手下败将。

“一国的”——其他孩子都这样叫他和袁家姊弟，提到他们总是艳羡中带着崇拜，只要想到这个词，他就会忍不住笑，他不再是孤独一人，若有人敢欺负他，chang云绝对会第一个tiao出来，因为他们是“一国的”！

那段时光充满了惊喜，他拥有了生平第一匹ma，赢了生平第一场ma，凭着一己之力捕到了生平第一匹ma，因为太快乐了，快乐到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幸运，有时候睡到一半会突然惊醒，以为这只是场梦。

直到看到自己开始chang高的shen形，还有与chang云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的默契熟稔，都在告诉他那无数的喜悦全是这些年的真实经历，没人能夺走，那gu虚浮才就此消失。

因为有chang云的出现，让他明白难过是会结束的，然而人们无法阻挡的生老病死，也提醒着快乐不会一直持续。

在他刚满十六岁，chang云十四岁时，袁伯母因病饼世。

此时棺木已然入土，不同于送葬时的严谨，回程时有人先行告别，有人默默离开，变得三三两两的队伍少了哀凄，却多了分曲终人散的寂寥。

出发时和兄弟领在前tou的袁chang云如今缓缓独骑，麻布tou罩遮去了半边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陪父亲一起前来的武朝卿只在上香时和她正面相对，她没有掉泪，脸上也没有哭过的痕迹，只是神色沉静地尽着丧家的礼仪，一一对着来为亡母送行的宾客叩首答谢。

送行时，shen为小辈的武朝卿只够资格跟在队伍尾端，但他的视线一直离不开她，直到现在已不用那么拘谨，他还是骑在后tou，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他看到有个chang辈骑ma来到袁chang云shen边。

“咱们北方儿女就是要像你这样坚强，zuo得很好！”那个伯伯声如洪钟，豪迈地拍了下她的背就走了。

很、痛！袁chang云咬牙，镇日累积的烦躁与怒气再添一笔。

烦死了，干么每个人见了她只会说这些话？她哭不哭、坚不坚强关他们什么事？她又不是zuo给他们看的，况且这本来就没什么好哭啊，娘只是去和爹作伴，她高兴都来不及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就算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了又如何？反正她忙得很，要zuo的事很多，才不在乎呢！抿着chun的小脸满是倨傲，已有曲线的shen子ting得笔直。

听到又有蹄声靠近，袁chang云一看清来人，愈加沈冷的表情像是瞬间蒙上一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