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紫鸢应了声,还是笑。
他飞快瞥了她一眼。“再有,这是我的地盘,我怕你占用后,就不打算归还。”
“所以你留下来是为了盯住我?”
“当然!”答得太快,口气也太冲,不知对谁发火。
紫鸢的眸光继续骚扰他刚硬眉目,看他着恼的模样,看得痴迷。
“你在这儿…”跟她在一起。“很好…”她很欢喜。
紫鸢发现自己有些错估情势。
燕影是留下了,托他之福,她这一整天差不多跟一根“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柴没两样,本以为接下来将养几天,待气血回复即可,而她则可利用在水帘洞这段时候,与他再亲近些。
倘使可以,她想问、想弄懂他的许多秘密。
若明白透澈了,或者她心里会好过些…
岂知傍晚时候,天将暗未暗之际,她盘坐洞中练气养息,他取了火把进洞,在洞口通风处燃起火堆用以照明,对她说,可以练练凤族那一套古老心法了。
她知道这是凤主的意思。
晨时,凤主来领走范家那孩子时,她听到他们谈话。
只是突然要领着她练,心里丁点准备也无,难免忐忑,毕竟早有听闻,那套上古时候流传至今的心法,太古老而无文字,全是图纹刻记,入门不易,但若有小成,五感将会较常人敏锐十倍、百倍,若再精进,则呼吸吐纳与万物相生相容,能觉察千里外的动静。
结果他说——
“不是想尽快恢复元气,不让山里那些人叨念吗?此时来练,恰是时机。”
结果,她真就练了。
没有文字可依,一切由人带领。
与燕影面对面盘腿而坐,两人离得好近,膝头几要碰触到彼此,紫鸢定定望着火光在他轮廓深邃的面庞上跳动。
他的瞳底有无数火点,如穹苍上的繁星点点,她凝望、凝望,每颗星火皆是魂,她神魂入里,不自觉闭上双眸,两肩随之放松。
呼吸吐纳以某种理所当然的方式相互配合,在万千道上,寻找一种最最和谐的步伐,缓缓、徐徐,徐徐、缓缓,不断往前。
她一直感觉到那股牵引的气,沛然强大,要她走往那个方向。
突地,有什么爆开,火花似溅,一道迷宫般的图纹在面前展现,越来越大,往无限处延伸,不见边际,所有纹路皆成高墙,左弯右拐,有时前路陡断,逼得人往后;有时后路亦绝,只得往前,每条路都看不到出口,鬼打墙似的,她被困在图纹当中。
燕影?
她唤出,有人回应,但声音太单薄,她无法听清。
她用力再唤,心剧跳,很怕断了连系,很怕失去牵引,怕自己最后会留在这虚幻之境,在谜里迷路,永生入迷。
燕影——
别怕,紫惊,别怕。
她听到了,剧颤的心稍稳,拔腿朝那似远似近的声音直追。
别怕,握住我的手,我带你逃。
她在图纹阵里忽地转过一道墙,那声音逼近,她浑身厉颤,然后出现在前的并非高墙,而是那一年飘着飞霜的白泉飞瀑,她看到说话的那人。
…玄翼!
玄翼的素衫被风吹得鼓胀,立在飞瀑上,他微微笑,朝她伸出手。
她没有怕,那时的她,紫鸢知道自己并不害怕。
但此际,她却惊得眸眶泛热,身躯颤抖。
有股深沉的痛迎面袭来,打得她几难招架,掩在内心最最深处的惊与惧,骤然被挖掘开来,痛到她汗涔涔而泪潸潸,无法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