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得他,未曾谋面,不该如此亲昵,想必他口中“红枣”,应该并非指她。
双手在围裙上匆匆抹拭草汁,抹出裙布一片狼藉,她迎上前来。
“公子呃…大侠呃…您,要买红枣是吗?”决定跳过称呼。“怎么卖?”原来花钱就能买到呀?他还以为要厮杀一轮,才能得手。
“新鲜的一斤二两,晒干的一斤二两二文,熏烤的一斤二两五文。”她浅笑回答。
少说了两种。
笑起来甜甜的,抱起来软软的。
好酒沉瓮底,越故意不提,才是好货。
“笑起来甜甜的呢?多少钱能买?还有,抱起来软软的…一并开个价。”要买,当然是买甜的,熬起汤来滋味更好吧?
瞧他多孝顺,尽傍老爹挑最好的。
她一怔,这番话入了耳,变成下流调戏。
树梢结的枣,新鲜现采;篓子里的枣,晒干后,色泽艳红;熏坑烘制的枣,乌亮有光,肉质细致──这些枣,没有半颗会笑,更遑论笑起来甜甜的…
此刻,站在他眼前,会笑的“红枣”,只有她。
原来,他来意不良。
醉翁之意,不在酒。
买红枣是假,戏“红枣”才是真。
薄透的粉颊,因为嗔怒,微微发红,杏眸内,文火中烧,瞠瞪着高壮男人。
“说呀,多少钱都没关系,我要最甜、最软的那种。”大爷什么没有,钱最多,要多少变多少。
沇川这小城镇,民风纯朴,没有地头蛇横行、没有纨袴子弟逞凶,像他这般明目张胆,双眼定定看她,一点都不客气,嘴里还挂满铜臭,无耻得…教她难以置信。
她恼火,板起脸,笑容全失。
“出去。”
“呀?”他一脸狐疑。
“你出去!”她随手捉过竹帚,捍卫在胸前,把他赶出竹篱。
翻脸如翻书,前一刻,盈盈带笑的女人,下一刻,张牙舞爪。
偏偏牙不尖、爪不利、芙容不见凶狠,一点恫吓人的恐怖气势都没有。
“干嘛赶我?”蒲牢状况外。
“来意不善之辈,谁都能赶!”她努力维持对峙的气魄。
“来意不善?!我只是要买红枣,妳卖我就好,我又不是要白吃白抢,我会付妳钱!”扣啥罪名呀?!
“住口!禽兽──”越说越不堪入耳!以为有钱便能…她双腮辣红,气恼加倍。
“什么禽兽?!我堂堂一只──”神兽龙子,被指为禽…呀,也对,他算是禽兽的一种,她没说错。
这么一来,反而没有反驳的理由。蒲牢又去抓头发,翘扬中,更加添乱。
他口中喃喃,音量倒不压抑:“新鲜的能卖,晒干的能卖,熏烤的也能卖,独独笑起来甜甜的不行哦?摆明药效有差,越不卖的,越珍贵。”
越珍贵,越稀罕,越能让兄弟们刮目相看,他越非拿到不可。
“这样够不够?”蒲牢探手朝襟口内一握,无中生有,掌心变出一大团银子,掏出,日光照射下,亮得刺目、炫得扎眼。“再多给妳一块也不成问题,卖我啦,甜甜的红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