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最该是向她下跪叩首，谢她以生命换取全镇平安的那方呀！

“全镇百姓都会谢妳…”梁爷爷说着便要跪下，朝她磕，是左右半百的老友扶住他，才及时阻止。

他不认为…红枣会是例外。

再说，若是福分，当初怎无人来自愿？

“

她，是沇川河神钦的新娘，若走丢了，全镇都承受不起河神发怒，他为镇长，须以全镇最大利益为优先考虑，只是，对不起红枣了…

“一切都是天意，镇里姑娘们的八字，一并送给河老爷挑选，河老爷独独中意妳，这是妳福分胜，其他人求不来的际遇。”耆老之一的陈婆婆想安人，可话离了，半也教人开心不起来。陈婆婆孙女四名，没有哪个希望有此“福分”、求来这等际遇。

“那就先谢谢范伯伯了。”她浅笑谢。

“这时候了，妳还担心妳的药酒…”没看见红枣大哭，陈婆婆颇意外。

这是理由之一，另一个没说的原因，则是怕她心生恐惧，临阵脱逃，在迎亲之前跑得不见人影。

镇长范伯支支吾吾，接下来要开的，何其自私伪善，他结，努力想说得慈祥：“红枣…迎亲之日，订于五天后，妳要不要…暂时搬到范伯伯家里，从范伯伯家嫁，让范伯伯代替妳的爹娘，为妳打一切？”

对自己的来意非善无比汗颜，耆老们没敢多待，来去匆匆，报完了讯、代些琐碎杂事，以及无所帮助的虚，便连袂要走。

如此显的壮男人，是谁？

若是平时，他们不会多加在意，不过，红枣已被选为河神新娘，和男间的分际及距离，更该拿妥当，不适宜过度亲昵，坏了名节。

“理有什么用？妳没法再卖…这几天，不如好好打后事──”最后一个“事”字，及时堵在嘴里，黄爷爷心太直、太快，挨了众人白。

献予沇川河神的女，必须清白如纸。

一个年轻貌的姑娘，披起嫁衣，扑粉，坐上婚轿，嫁给沇川河神，迎亲办得风光，沿途鞭炮声绵延，众人嘴上说恭喜，心里谁不明白，何喜之有？

临走前，瞟见双臂抱，听得认真的蒲牢。

“我派小李那群年轻人来帮妳摘枣、泡药酒，人多，手脚也快些。”镇长范伯说。

寻常姑娘家，遇上这倒霉事，不都未语泪先，为自己的坏运气哭个尽兴吗？

只为能平息沇川怒涨…

常理判断，得知自己将沦为祭品的女孩，通常下一步，都是逃。

非要采用半迫的手法，全镇未嫁闺女八字，再将一张张字笺投沇川，凭由天意去选？

她竟能心绪淡然，彷佛被选中的人并非是她。

反倒是来找她的那几个老家伙，脸上表情丰富许多。

“妳…别这么客气。”向他们这些自私的镇民谢，他们哪堪承受？

坐在轿里的新娘，目的地也非温新房，连人带轿将被投沇川，完成河神娶亲仪式。

“我想留在这里，好些事儿没完，有几坛答应程大叔的药酒还没酿。”

始终平静淡定的脸，好慢好慢才浮起笑容，她角微勾，摇摇。

“我答应了程大叔在先，不能失信。采下的枣也得理理。”

帮忙是真，监督更是真，找人守着她为当务之急。

“纳采之礼、大聘嫁妆、轿亲迎、凤冠霞帔，镇里所有人钱力，不会有半虎和怠慢，当成自家嫁女或娶媳一般隆重盛大，妳只安心当新娘便好…”镇长范伯难掩歉意，这番话时，微微颤抖。

无论说得多动听，也遮盖不了这桩喜事背后，没有半丝喜气，只有血腥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