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对她很温柔,他的那些话她也都记得,那般温存好听…
对完颜千里的愤怒,有一半也是在气自己,难道她是这样的放狼形骸吗?为什么想起那放荡又羞耻的一夜,反而会觉得脸红心跳?
不不,她是沅国宰相,她有极好的修养,怎么会如此放荡!于是乎,她越是忘不掉那晚的事,就越想杀死完颜千里。
杀死那个明明残忍下流,却要装得温柔的混蛋!
梁以柔咬了咬牙,抬眼看窗外的天色,暮色四合,该是完颜千里来看她的时候了,她坐在圆桌旁,摸了摸桌上被小炉温着的酒,有些忐忑。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完颜千里果然来了,一如既往的大步流星,风姿飒飒,他撩帘而入,一袭铠甲未褪,带着一股尘土味道而至。
“今日竟是有如此兴致!”完颜千里瞄见她眼前的酒壶,扬眉一笑“已是深秋,喝酒御寒,对你身子也好。”
梁以柔淡淡的看他一眼,抿唇不语,只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完颜千里撩袍在她对面坐下,将胳膊下夹着的头盔“砰”的一声放到桌上,然后从桌上翻过个茶杯,不客气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梁以柔不着痕迹的看了他的动作一眼…上钩了。
“今日一战,我们持平了。”完颜千里把茶杯凑到唇边,刚欲喝就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又将茶杯放下,看着梁以柔有些恶劣的笑“今天是我指挥失策,下回可不能再便宜沅军了。”言罢,换来梁以柔白眼一记。
“小人得志。”
“一个战场杀敌,一个背后下毒,哪一个才是小人?”完颜千里突然说。
梁以柔一怔,忽地抬眼看他。
完颜千里露齿笑,举起茶杯对她晃了晃“不是吗?”
梁以柔脸色发白,怨恨的咬了咬牙,强忍着怒气问:“你如何看出来的?”
完颜千里目光一划,落到茶杯上,唇角带笑,眼神略有些阴沉“壶身和壶盖颜色不同…你对我,还真是煞费了心思,总这样识破你,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梁以柔怒意更甚,冷哼“你别太猖狂。”
完颜千里还是摇晃着茶杯,看着那烈酒荡来荡去,却始终不看梁以柔“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温暖不了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自嘲。
他的话将梁以柔说愣,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待她回神时,完颜千里已经离开了,桌上却多了一朵雕花。
是杜若。
梁以柔静了静,抬手将雕花拿起,她攥着雕花,突然就落了泪“石头做的…难道说,错在我吗?”
梁以柔轻轻的笑了笑,她承认自己不是无坚不摧的,承认自己也会伤心,也会无助,活了二十多年,她先是为养父、养母活,后来又为了天下百姓而活,她从没为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