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恨得起来？是他牵着她一步步走过青涩岁月，是他给她乌龙茶，让她明白自己的香郁必须依赖着他的无味才能生存，五年的快乐与心平、五年的刻记忆都与她的生命缠拧挥扭成一绳，再解不开。

本以为世界很大，相遇困难，再见面时两人将暮岁老矣，没想到才十年，他现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

那段时间，他不断托同学打听她的下落，没想到越探听越受惊吓，她像人间蒸发似的，没有人知她的下落，他火里底煎熬着，一颗心熬千疮百孔，可虽然心急，却没钱回台湾一探究竟，而学校的课业压得他不过气，好几次受不了，脾气爆发，温和的他和室友大吵一架。

之后假期用罄，回到国后他埋苦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大学、硕士学位拿下，然

不只一次幻想过，倘若两人再次相见，她一定要挂起最温柔的笑脸，仿佛两人之间还是那年的好同学，然后她要问他：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卓卓如野鹤之在群；朗朗如日月之怀；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光是伤的最佳治疗剂，十几年的时间够久了，久到让许多情绪消失殆尽，对那个家、那个女人的恨，已然放下。

卢歙站上台，依着早已拟好的说词，将两家企业的合作关系以振奋人心的吻讲过，但他的神始终定在刘若依上，仿佛若一个大意，他中就会永久失去她的影。

她不想忘记那份友谊，只因她的父女之情已经改变了容颜，再不愿意友谊也随之褪。

他知错在自己，直到今日，他还是无法想象，当时是怎么撑过那段被抛弃的日。

刘若依了气，暂且压下心中的纷，踩着稳固步伐、搭起自信笑脸，走向讲台。

她在心底封锁了卢歙，把他变成“曾经与过去”，像保存一份礼那样，珍惜着属于两人的甜。

她想起《世说新语》里面的几个句——

“现在就请我们公司的设计长刘若依小，向卢总经理报告最新年度的设计主轴。”

也没错，当初的栽培为的不就是今日？未来，或许还要倚仗他来执掌公司呢。

过去十年来，他不断对着幻想中的依依发问：怎么叮咛过几十次的话，你转就忘？我发了几百封信，你怎么能够让它们全都石沉大海？又为什么一毕业就和所有的中同学断了线？为什么阿姨的店结束营业，且你家里始终没人？

卢歙必须用尽全的力气，才能顺利在合约书上签下姓名。

她并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虽然有几分心慌、几心，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在他审视的同时，依然端详着他，没有避开。

是真心的，她真心想知，不舍过得好不好——在没有她的岁月里。

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里，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厘清自己的心，厘清她对他是是怨、是喜是恨，她清楚知，自己不恨他，即使他是卢可卿的弟弟。

是啊，他如野鹤般卓尔不凡，所以在众多的瓦石间，她独独凝视着他的珠玉眉。

她不在乎外之，从小就不在乎，所以她不介意卢可卿夺走多少财富，她介意的是父亲，介意原本拥有的和乐家。

可…算了，一切已经过去。这是她第三万次这样告诉自己。

终于，在大三那年的耶诞节，他用存下来的奖学金，买机票飞回台湾。

他不一样了，光笑脸失踪，看人的目光带着几分清冷，虽不至于教人害怕，却带给人一清雅淡然、温和的疏离。

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不卢歙是谁，他都是自己，中学生涯里的重，就像参考书、下课铃声，好的以重笔记方式，存在于她的大脑元中，将来有一天她老了，她会坐在摇椅上，告诉孙一个个关于“依依和不舍”的故事。

难得一趟回家，待在家里的时间却很短，因他想尽办法寻求她的消息，没想到人去楼空，没人知她去了哪里。

像咬破了药般，苦涩瞬间沁心，不自觉的，她的眉微微蹙起。

谁说地球不是圆的？谁说断了线的风筝不会落回原？他终于还是遇见她、碰上她，终于可以向她一个答案——当初为什么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