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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未锁,她当然推门进去。睇见角落放看棉被,昂首在二楼处望见景冲和,她道:“你打算以此为家了吗?”
听见声响,景冲和将正照看墙壁的油灯移动,看着下面。
“今上。”看见韶明,他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今上也未就寝?”他僵硬地问。其实他前两日都有回家,只是不知为何这么不巧,或说这么巧,留下来时皆被她抓到。
“吾今日好兴致,便散散步…你别下来,待上面做你自个儿的事成了。”韶明找个台阶坐了。
往下望看她弯腰落坐在阶梯上,景冲和有点后悔今夜没有出宫回去睡了。不管他要做什么,她的存在都令他无法专心。
不过,不用下去也好,他不善于面对韶明。正确说来,是根本不知如何跟韶明相处。
韶明扫一眼四周,一楼各架上的书册排列得整整齐齐,书列中还多了几块牌子。她伸长手取了最近的一块来看,上面毛笔字写看更为详细的分类目别。
还真有心思。她微勾唇,放了回去。
出来散步是找睡意的,如今精神却那么好。韶明抬起头,对看上面的景冲和道:“总听你书看得多,吾想试试你,你就当游戏好了。”
“什么?”游戏?景冲和停住动作。到底是谁告诉她,他书看得多的?
韶明不假思索,吟道:“稍促高高燕,微疏的的萤。”
听她仅吟一半,景冲和想了一下她是什么意思,接下去道:“故园烟草色,仍近五门青。”这是诗。
韶明又道:“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这是词。
“兴亡千古繁华梦。”
“诗眼倦天涯。”变成曲了。
无论诗词曲,他都能听上句接下句。他吟完后,听韶明似乎轻轻地哼了一声。
“…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
“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这不是诗词曲了,是《战国策》。
韶明续道:“乡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曰?”
这是《论语》中的一段。景冲和回道:“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她总说他书看得多,其实她也不少不是吗?前面几句诗词曲,感觉是随兴想到就读的,后面这两段,提到为君和为人之论,不知为何,景冲和有种韶明在暗喻自己的感慨。
下面没有声音了,他想韶明应是不想玩了。眼睛注视看墙上刻有的东西,他犹豫了下,开口道:“这藏书阁有点古怪…”往下看去,韶明身体倚靠看栏杆,模样放松地闭看双眸,竟是睡着了。
原本想要询问韶明的,他住了口。
他不晓得该怎么办。她睡在这里严重不妥,但是唤醒她似乎也不妥。
无奈地走下楼,景冲和只能杵在她面前,默默地自己烦恼着。她睡看的神情十分柔和,怎么看都只是个平常的年轻姑娘,哪里是权倾天下的女皇?
而且还是个无理霸道、喜怒无常,又让人烦恼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