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最终还是放弃继续和她争辩。“好，我去。”

“此刻放手又如何？我已经认定你，一辈都休想要我对你‘放手’。”他松开她的手，却展开双臂将她困在柜台和他之间，目光锁下栘。“相思，别把我和其他男人相提并论，我对你真的是一片痴心——”

可如同自己当初直觉，一旦解开这些谜题，只会无端增添心。

起床为翔儿盖好被，常相思手执油灯在院里望着落雪纷飞，不禁想起父亲离去的当天，也是这样一个细雪霏霏的夜晚。

“十多年前，我骑失控被摔湖里，是你救了我，从那时起我就不曾忘记你——”

偏偏，这麻烦如影随形。人已了门外，影却还在脑中连下去。

“一片痴心？”她昂首，角噙着一抹冷笑。“是，我有一副好相，还救了你一命，这样你就认定我？你的痴心也未免太随便。假使我是个丑姑娘，你还会一醒来就向我求婚？你看上的只是我的，天下男儿皆一般，你也不过如此，肤浅！”

下待他说完，常相思便一把将他推开，铁青着脸飞快走到门边，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那是哥哥失踪不久后的某晚，她因内急而起床，发现大门半掩，撞见父亲正在和一名蒙面女谈话，她没多想便跑到父亲边，担心地扯住案亲的

这些时日，她仔细留意过左永璇的谈吐、举止，此人见闻广博，又通、御、书、数，绝非普通的市井小民，显然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对于只想平淡度过余生的她，是个不想沾、更不能沾的麻烦。

“无论什么理由，说谎就是不对。何况我本无意婚嫁，请你别再苦苦纠缠。”她不想听他任何解释，直觉该趁此机会将他赶走，才能回复原先的平静生活。“请离开，否则休怪我去报请官府撵人。”

“我们见过？什么时候？”

她想起来了。

见他如此脆，常相思的心莫名一扯，却倔地抿不语，甚至转过，连目送他离去都不肯。

糟！左永璇一咬牙，反正已经说漏了嘴，脆跟她坦承，也省得继续当“来福”“是，我名叫左永璇，家住京城，假装失忆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留下来，好让你对我日久生情——”

“是，你，却不是天下绝，不是我所见过的姑娘中最的一个，偏偏我就只中意你。”

她的揶揄真有些激得他恼了“我若肤浅，就不会像个傻般记挂你十多年，看也不看那些人一。当年我是被你的良善勾了魂，一下山便昭告众人我将来要娶你为妻，立即派人寻你，偏偏翻天覆地也找不着——”

途中，她在山上救了一名落少年，却没搁在心上，而他，竟从此将她放在心里，甚至在重逢时便认她来。

“下曾忘记？所以你本没失忆？”

“唉…”

褪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常相思靠着闭的门板，幽幽浅叹…

“去！”

“不过，我不会离开。”左永璇拉闩开门，背对着她说：“经过十多日的相，我对你绝不仅是一见钟情的冲动，无论你怎么看我，我想娶你为妻的心意永不改变，在赢得你的心、让你再度和当年一样的笑容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常相思听见门开了又关上，这才幽幽转。

九岁那年，娘带着她上京为外公祝寿，顺便沿路打采爹和哥哥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

“我最讨厌别人扯谎欺骗，你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让我生情，倒让我增厌。”她漠然凝睇听闻她所言而蹙双眉的左永璇。“有家不回，让家人担心受怕，这人我更加厌恶！”

银针！“放心，扎你的下关，下过是治你的‘嘴坏’。”及时寻回神智的常相思，下手可是快、狠、准。“不过下次你再敢有意轻薄，小心我让你再也不能人！”她一针，他随即拙住她手腕。“我并非有意轻薄，而是情不自禁。”

当时，外公劝不了持留在家中等爹和哥哥归来的娘亲留下，又不舍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便决定将百年药堂由大舅继承，随她们一起回到城郊的小村庄开起药铺。

瞧她真的动了怒，左永璇不想和她继续僵持，只好先下段求和。

“相思，你明知我这么全是为了你。正是因为被你一救钟情、二救倾心，认定非你不娶，我才会——”

她凛容。“放手。”

虽然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常相思听了古怪，却暂不说破，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要说心中没有一丝动，绝对是假话。

冬的第一场雪，在夜半无人时悄悄飘落。

“我不会离开。”他反而拉了把板凳坐下。“除非你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