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秋夜,明月高悬,霁yang湖畔,天幕与湖面皆有一lun皎洁明月。

今日,霁yang县迎来了贵客,李玄玉与他难得到访的恩师,也就是当今的御史大夫——尹尚尹大人，一同漫步在霁yang湖畔。

“恩师来访，怎地不事先知会学生一声？”李玄玉依旧shen着净素chang袍，一shen书生气息尔雅温文，眉宇间刚毅神色正义凛然。

“知会啥呢？”tou发灰白，年过六旬的尹尚善摇首笑叹，言谈中颇有无奈之意“你什么脾xing，为师的还不知dao吗？知会你又如何？你便会设席款待为师，好好地劳民伤财，替为师张罗一顿铺张浪费的中秋宴吗？”

这么简单一句话，话中有话，意有所指，李玄玉脸色一黯，顿时明白了恩师的来意，劳民伤财，铺张浪费…恩师今天来此的用意，想必与他前些日子呈给圣上的折子有关了。

果然，见李玄玉似已猜知，尹尚善开口便问：“玄玉，圣上此次有意南巡，正是你大大彰显之力所成之机，为何你日前上折谨言说南巡之举劳民伤财，要圣上万万三思，勿要成行？”瞧他这个学生将雯yang县整治得多富足安乐，圣上若是亲眼所见他的治绩，必要大大拨擢一番。

“百姓安乐，本是学生分内之事。圣上意yu南巡之举，确是劳民伤财。”李玄玉坦诚以答。

唉，他这学生什么都好，就是不懂为官之dao、尹尚善shenshen一叹。

“小女与内人，早听闻了你雯yang香粉与通草、绒花之美，总嚷嚷着要来雯yang一探，玄玉，你可知dao，与你同期之县令、县chang，有几位皆因着作，或是进贡有功，早已升上郡守。”

“师母如此看得起雯yang县俗物，学生shen感荣幸。”李玄玉又是恭敬一揖，对于恩师所提，同期官员皆已高升之事不作回应。

“既是知dao，那些名闻遐迹的通草绒花、香料香粉，乃至于你正在编写的那册农林概要，为何不速速上呈？不上呈就算了，为何还要谏阻皇上南巡，错过高升之机？”

“学生已经说了，百姓安乐，自是学生分内之事。学生编写农林书籍，是为了令有志务农之人有更浅白清晰的文本参考：鼓励经济，使百姓衣食富足，不虞匮乏，更不是为了要加官进爵。今年，民间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收到显着成效，圣上此时伤财南巡，岂不功亏一篑？”李玄玉言语恭敬，言下之意却蕴han执拗不愿妥协之意。

他为所当为，zuo事但凭己心，虽说仕途险恶，阿谀奉承者所在多有，但他才不愿同liu合污。

“唉、你…你呀！行事鲁直冲动，全然不思瞻前顾后。”当真是冥顽不灵！尹尚善一口chang气叹了又叹，tou摇了再摇。

“太后辅政已有好些年，圣上如今年岁渐chang，正yu独当一面，会如此发想也是理所当然，幸得，你人微言轻，此番上奏虽冒犯龙颜，却不至于丢官惹祸，未来，你应当更谨言慎行，珍重自爱，别仗着有为师可在朝中为你缓颊，便净是胡言luan语，为所yu为。”

“为君谏言乃人臣之职，学生谢过恩师教诲。”李玄玉走在尹尚善shen侧，语调徐慢坚毅，有礼且有理，毫无悔意，又惹来恩师重重一叹。

“唉，也罢，也罢。”尹尚善叹息，负手便往候着他的八抬肩舆上走去。

当初，他便是见李玄玉这学生方正不阿，心地纯孝，才察举他至地方任官，现今，几年下来看他毫无晋升，他这为人师的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儿了。

究竟，变的是他？抑或是他的学生呢？

“恩师，您与师母这便走了吗？当真不往学生那儿坐下一叙？”李玄玉唤住尹尚善。

“过中秋呢，大好佳节，还逛县衙吗？”尹尚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