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人，他可以不不顾世人他帝位来路不正，犹记那一个风雪漫天的夜晚，跟随在他边多年的孟朝歌见阻拦无用，忍不住叹息说：

他听了只是笑而不语，因为心里明白这人对他而言，不是一寸相思槛，而是一场病，一场来得又急又猛的相思病，转间就病了膏盲，让他就连寻找解病的方法都来不及。

此刻，律韬正坐在一张黄梨木扶手椅上，他知，这是容若最的一把椅，曾经就摆在睿王府书房里最僻静的一隅，在无数个夜晚，那位在人前总是儒雅从容，看似柔，实则韧的睿王爷，会屏退所有随侍的才，一个人独自靠坐在这张椅上，沉思假寐。

律韬抬起眸，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在两盏宝丝灯之间，挂着一幅以缂丝织成的画，画上的人一王爷袍服，俊秀的眉目，栩栩如生，一抹带着思念的微笑，翘上了他的角。

“皇上龙驭宾天，传遗诏，二殿下毅王即刻继天位！”

只是，他何曾亲见过容若坐在这把椅上呢？一抹苦涩的笑容，轻泛上律韬的嘴角。

然而，这里却不是睿王府，而是“养心殿”的偏隅，除了皇帝律韬之外，不曾也不允任何人的一方密室。

“相思不过是寸地的槛儿，皇上十多年来，无论再远、再难的路都走过了，怎么就是过不了那一寸之地呢？”

想起了那人坐在这把椅上的情景，律韬低敛幽沉的眸，长指轻抚过扶手前窄而后宽的曲线，如此巧妙的弧度用来搁手，确实是极舒适的，莫怪吃穿用度一向极为挑剔的睿王爷会如此钟这一把椅。

这些年来，谁都以为他忘了，却不知这一室的雅致，已经让他悄悄地命人收了与自己最贴近的地方，不分日与夜，想起了就来看看。

殿上为君，阶下为臣。

或许，就因为唯有这人是他的解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才会在了孝期不久的那一天，当他得知这人不知从何得到先帝留下的旨意，率领亲众要离京赶赴封地，去意如此突然决绝，让他终于是没了耐心，

手捧起一卷明黄的圣旨，悠容的嗓音已经扬升而起。

倘若有任何人，曾经有幸被允许睿王殿下的书房“静斋”，那么，看着这一室的陈设，一定会忍不住发惊叹，因为何止是相似，在这屋里，无论是一柜一匣，一桌一椅，就连搁买画卷的青瓷立缸，笔墨纸砚，乃至于墙上的间距，所摆设的位置，都与睿王的书房里一模一样。

这一切，都是他安在睿王府里的暗探捎回的密报，他与容若虽为亲兄弟，但是关系却没有好到能让容若邀他那间曾经名动天下的“静斋”，他甚至于没以这斋名唤过它的主人。

无论是并肩也好，相杀也罢，至此，他们之间分了下，那日之后，容若在宗人府里被拘了十天，最后新帝只是褫去亲王爵位，罚了几个月的俸禄以示薄惩，但不是亲王，他仍旧是位王爷。

律韬浑厚的嗓音，宛如涟漪般开了一室的静寂，只是还未能掀起波涛，已经又无声无息地归于平淡。

在朝野之间开始盛传言蜚语，有人说新帝罚得太轻，有人则说是新帝得天位，来路不正，将此事轻轻一笔揭过，是因为夺嫡窜位，心里有愧，言到了最后，就连当初律韬是否真有得到先帝旨意，领监国之权，都开始受到了质疑，但自始至终，这个谣言从来就不曾被当事之人澄清。

“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