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良久。
“相公?”她试探地开口,怀疑他知不知道对面坐着个人。
沉默,没动静,随即一页军务汇报被一只大掌翻过去,发出轻微的声响。
也许是太小声了,而且听说终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后遗症,说不定他的耳朵是在某次御敌时被敌人吹起的号角声给震得半聋了。
她清了清喉咙,决定再接再厉“相公?”
筷子在落向一盘葱爆牛肉时顿了一顿,随即恢复坚定而稳健的速度,世大将军连头都没有抬,双眼紧盯着字里行间的讯息,脑子自行判断刚刚是幻听。
“相公…”这次她把雪瓷汤匙在海碗边敲得震天价响。
他吓了一跳,像是猛然发现有敌军大举偷袭入侵,锐利的黑眸警觉地扫视四周,最后落在“凶手”身上。
“我可以请教你到底在干嘛吗?”他很不高兴公文看到一半被打断,眼角的纹路微微抽搐。
一旁服侍着的婢女见状不对,背贴着墙壁像守宫一样偷偷溜了,就剩下不知死活的冰娘兀自对他微笑。
“相公,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她甜甜地问道。
他看起来像是有一瞬间的迷惘和苦思,随即很不习惯地道:“你是…焦冰娘,我的娘子。”
他努力要做出再自然不过的神情,可是却失败了。
从军的理智告诉他应当接受这个平空出现的妻子,但是在情感上却难掩陌生和不自在。
虽然忘了过去与她曾有过的半月情缘是件非常不光明磊落的行为,但是一想到他们目前只需维持名义上的夫妻,他就忍不住一阵释然和轻松。
冰娘听到他的回答,松了口气“幸好你还记得。”
“我不至于连这点记性都没有。”他语气颇受伤。
“我怕残留的冰心七叶药效偶尔会再发作一下。”她搓着小手,连连干笑。
“这并不好笑。”他瞪了她一眼。
记忆出现断层并不是件愉快的事,尤其当他发现该记得的不记得,不该忘掉的却忘掉时。
她连忙敛起笑容“抱歉。”
他微点了点头,像是接受她的致歉,随即继续埋首在厚厚卷宗里。
冰娘很怀疑,他今年真的二十九,生肖属猴吗?他全身上下有哪一根骨头、哪一丝感觉混舌发灵动的猴子牵扯得上关系?
若勉强要扯上点关系,冰娘倒觉得严谨沉着的他跟佛家里“勿听”、“勿视”、“勿言”那三只石猴挺像的哩。
因为不是很饿,冰娘慢慢地吃着饭,开始有闲暇心绪仔细研究起对面这个男人来了。
反正他也不跟她说话,从坐下来到现在瞥她的次数单用一只手就数得出来。
真、无、聊。
冰娘一下子眯眼,一下子用白眼,拚命想要激起从军一些些反应,可是任她眼睛眨到都快抽筋了,他还是恍然不觉,依旧啃着他那些繁琐的军务,然后大口大口地吃掉面前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