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膝即将地那一刻被一双有力的手托起。玄凌颇动容：“从来妃嫔侍寝莫不诚惶诚恐，百般谨慎，连皇后也不例外。从没人对朕说这样的话。”他的声音像是一汪碧波，在空气中柔和的漾：“既是视朕为夫君，在夫君面前，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永巷的夜极静，夜无边，两边的石座路灯里的烛火明明的照着满地的亮。一沟清浅的新月遥遥在天际，夜风带着辛夷香徐徐来，把这个宁静的夜晚薰一莫名的诗情画意来。玄凌的手很，只执着我的手往前走，并不说一句话。他袖密密的箭纹不时到我的袍袖，唏唏嗦嗦的微响，像是一无意的亲近。跟随在后的内侍女皆是默默无声，大气不闻。

我摇一摇：“臣妾惶恐。顺人教导过该怎生侍奉君上，可是并未教导该怎样侍奉夫君。”我徐徐跪下去：“臣妾冒犯，胡言语，还望皇上恕罪。”

心中一，角已觉。虽是在殿中，只着薄薄的寝衣在，仍是有一丝凉意。微微一颤，他立时发觉了，伸臂拥住我，有意在耳中：“别怕。”

宽阔的御榻三尺之外，一座青铜麒麟大鼎兽中散的淡薄的轻烟徐徐。榻前一双仙鹤腾云灵芝蟠烛台，红烛皆是新燃上的，加以云丝刺绣如意团图案的大灯罩，一烟气也无。木雕床罩雕刻着象征孙昌盛的孙万代葫芦与莲藕图案，黄绫腾龙帷帐挽起，榻上一幅苏绣弹五福万寿的锦被整齐平摊着。我只瞧了一，便窘了。

我极力自持着镇静，虽在殿内缓缓的说：“臣妾不怕。”

我随着玄凌一步步拾阶而上，心中已经了然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的步有些慢，一步步实实的踩在台阶上，甚是用力。

“怎么不怕？你不敢看我。”他顿一顿“向来妃嫔第一次侍寝，都是怕的。”

比婕妤却辇之德。（2）”话语才毕，忽然想起班婕妤后来失于成帝，幽居长信侍奉王太后郁郁而终，心上犹蒙上了一层翳，不由得微觉不快。

玄凌却是微笑“仰倾城之貌，禀慧质之心，果真是朕的福气。”他伸右手在我面前，只待我伸手搭上。

锦

有香气兜兜脑的上来，并不，却是无不在，弥漫一殿。是熟悉的香，玄凌上的气味。抬起来，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雪白鲛纱帷帐以苏金钩挽起，直视寝殿。往前过一层，便有人放下金钩，一层在后翩然而垂。越往里走，轻密的纱帷越多，重重纱帷漫漫，像是重叠的雪和雾，仿佛隔了另一个世界。

有声音欺在我耳后，低低的笑意“你害怕？”

他不由分说扯过我手，人皆低着。我不知他要什么，连忙看向槿汐，槿汐不敢说话，刚取了外袍想跟上来。只听玄凌：“随侍的女呢？”

玄凌松开我手站住，立刻有人无声无息上前，替他更衣换上寝衣。我见他当着我的面更衣，一惊之下立刻扭转去。玄凌在我后“嗤”一声笑，我更是窘迫。槿汐忙替我褪下外袍，她的手碰到我的手时迅速看了我一。我知，我的手指是冰凉的。一时事毕，他挥一挥手，人皆躬垂首无声地退了下去。遥远的一声殿门关闭的“吱呀”，我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去看被大的殿门隔在外边的槿汐，心里不由自主的害怕。

仪元殿是皇帝的寝殿，西侧殿作御书房用，皇帝素来居于东侧殿，方是正经的寝。并不怎的金碧辉煌，尤以雅舒适见长。玄凌与我去，我只低着跟着他走。澄泥金砖漫地的正殿，极极细的质地，非常严密，一丝砖也不见，光平如镜。折向东金砖地尽是一阑朱红门槛，一脚跨去，双足落地的觉绵而轻飘，是柔厚密的地毯，明黄刺朱红的颜看得人睛发。

我转过来，静静直视着玄凌，娓娓：“臣妾不是害怕。臣妾视今夜并非只是妃嫔侍奉君上。于皇上而言，臣妾只是普通嫔妃，臣妾视皇上如夫君，今夜是臣妾新婚之夜，所以臣妾张。”

有一瞬间的迟疑，是矜持还是别的什么？只觉那温泉的蒸气的向涌上来，额上便沁细密的汗珠。发上的淋漓滴在衣上，微的迅速淌过，素罗的浴衣立刻附在上，形毕现。我大窘迫，轻声：“皇上容臣妾换了衣饰再来见驾。”

泉到仪元殿的路并不远。汉白玉阶下夹杂着一树又一树白玉兰和紫玉兰，在殿前的灯下开着圣洁的朵，像鸽洁白的翅。

雪白轻的帷帐委委安静垂地，周遭里静得如同不在人世，那样静，静得能听到铜漏的声音，良久，一滴，像是要惊破缠绵中的绮的梦。

槿汐答了声“是”立即把衣服披我上，宽松的袍摇曳在地。他的声音甚是平和，向外：“去仪元殿。”径直拉了我的手缓步去。

玄凌微微一愣，并没想到我会说这样一篇话来。片刻才温言：“别怕，也别张。想必你边的顺人早已教过你该怎么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