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郦容失去的不仅是一个已经成形的五个月大的男婴，更是永久的生育能力。她知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嚎啕痛苦。

德妃与我对视一，为难：“人还在昏迷中，太医说孩肯定是保不住了。”

我平静的看着她掩藏在纱幔后朦胧的背影，静

彼时影疏斜，第一抹秋光已经停住在景殿杨柳树梢，任窗外光影在幽的眸中明灭回转，她面上没有一丝驿动的情绪，只是双手抓着锦被。这一次小产大大损伤了她的健康，真个人瘦弱得不盈一握，面如鬼凄白，整个人便似风中的一片飘絮，孤弱无依。

我听得太医如此向她禀告，便停驻在镂隔窗之外，没有再去。她伸枯藤般的细手缓缓合上低垂的帐幔，在转的瞬间，她似乎看清了窗外之人是我。

德妃念及方才所见场景，不由再度掩面，拉住要去看望郦妃的皇后“皇后不能去。郦妃那里…满床鲜血，实在可怖。”正分说间，却见孙姑姑排众而，问了两声后：“太后已被惊动，皇上此刻心绪未平，还请皇上去太后中暂歇歇息。郦妃之事自有太医照顾。”她看着玄凌，婉转的气中有几分肃然“太后说郦妃娘娘再要经也要不过朝政，皇上自该分轻重，不要误了明日早朝。：说罢唤过李长，同扶玄凌至颐宁去。

我回，金丝檀木小圆桌上犹有几碟未吃完的致菜肴，白玉足杯中残余一些琥珀的桂酒，而另一杯中只是些。圆桌一侧的五彩冰梅蝶纹瓷瓶中供着几束狐尾百合，那开足一天已有些残了，雪白的上有几暗黄的迹，许是为了保持卉的新鲜，上面犹有洒过珠的痕迹，沾了一半粉红的粉残罗在与叶尖。我我皱了皱眉，叹息：“残了，人要损了，郦妃醒来要看见这残岂不伤心，去丢了吧。”

多血，孩铁定保不住了，中不可有剧烈房事，娘娘与皇上怎能情不自禁！何况娘娘…”他闭没有再说，赶忙去救治郦妃。

廊下朱栏雕砌，从枝叶的隙间百转千回淡落下的光有陈旧的金灰颜，沉沉的，有积古的幽暗。我淡淡一笑，心中无尽的怨毒化作边一缕淡薄的轻笑“也好。我只来告诉妹妹一个好消息：太医来回禀，我哥哥的神智逐渐清晰，从前许多事都能记得了。“我停一停，”同为故人，妹妹一定也很兴。“

皇后见我与德妃同至，不禁问：“去看过郦妃了么？太医怎么说？”

我急忙赶到景殿偏殿，皇后已在那里守着玄凌。想是夜赶来，皇后一向整齐的鬓角有些躁，玄凌批了一件明黄四海云龙披风坐着，手里捧着一晚茶，脸腊黄。

我比皇后更快一步接近玄凌，将他痛苦的面庞拢在怀中，柔声安：“没有事，没有事，皇上，皇上帝姬已经平安生那么多，怎还会是上天不肯原谅皇上？今日之事或许只是个意外而已。”

“是么？”她的一震，似落石惊起的波澜壮阔，然而只是那么一瞬，她枯瘦的背影再度回复平静，以平淡的吻：“恭喜。”

德妃见玄凌如此，不免焦灼，劝：“其实郦妃有已经五个月，太医又一向说她胎象安稳，即便…”她脸上一红，婉转：“想来也该无妨。”

皇后亦不由面红，温婉：“皇上虽然喜郦妃，只是郦妃有，确该稍稍克制自。”

“不是意外…”他凄然摇，絮絮诉说“朕不该与容儿那么晚了还喝酒，朕喝了些酒，又是与她独，朕明知她…”

玄凌摇，面有愧“朕也知。只是朕与郦妃独时每每总有情不自禁，前几次因记挂她有皆无事，今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脸上渐渐几分惊痛“朕睡到半夜醒来时觉得边透，一摸之下竟全是血，容儿已经痛过去。”

皇后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惋惜“好好的怎会如此？”

太医已经退，内殿中空无一人，她轻轻：“我乏了，困得很，不劳来看望了。”

他的神暗淡如天际零碎的星，又似鱼般灰败无神，他嘴有些轻颤，指尖伸向我“嬛嬛，嬛嬛，朕有没有了一个孩，朕以为过去了那么多年，你与燕宜都为朕生下了孩，蕴蓉生下了，眉庄生下了，朕以为上天已经原谅朕了。可是…可是，容儿是因为朕才没有孩。都是朕…是朕亲自…”他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发，无力地垂下脸去。

玄凌的脸有一半落在烛火的影中，恻然：“是朕不好，都说朕…孩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