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彻的神志仿佛清醒了许多：“是。为同一个人伤心两次，是不值得。”

云彻猛地一凛：“但凭娴贵妃娘娘吩咐。”

嬿婉挽起袖的绸缎，惜地挲着：“我在四执库时，成日里看到那么好的衣缎，却只能辛苦熨，自知无福也不穿在上。如今你瞧，我穿着多好看。已经穿在上的衣裳，我如何还能脱下来？便是要死，我也得穿着它们死。”

他跪在石板上，低看着石板上镂刻的“恩常在”的纹，每一个都是吉祥如意的好彩，每一个，都是送了嬿婉一路远去的灿烂前程。

嬿婉沉醉地抚摸着朱红的墙，低低：“别人侍寝都是坐凤鸾恩车，你知我为什么要自己走过去么？”她见云彻只是不语，越发低柔“我了那么多年婢，一直用脚用膝盖在行走。我很想在我第一天侍寝的日，用自己的脚去丈量一下，从永寿到养心殿有多远，从一个卑贱的婢到来日的妃，这条路还有多远。”

如懿笑容澹澹，带着一分懂得的哀伤：“只是这一次，你不要再像上回一般整天喝酒意志消沉了。那样的傻事，过一次够了。”

皇后用完早膳，便着去看永琮。永琮还是那样瘦小，睡在母怀中，并不太安宁。皇后心疼不已，自己抱着哄了片刻，母娘笑：“到底七阿哥和额娘最亲，皇后娘娘一抱，他就睡得香了。”

凌云彻看着她，只觉得自己满腔悲伤，却被这小小女的一言一语，打得只剩下沉沉碎裂般的痛意。

云彻苦苦劝：“你只想着凭自己的年轻貌得到一时眷，有没有想过有一日失去时有多么痛苦？便是聪慧如娴贵妃，也有冷饱受折磨的一日，你便不怕自己的来日走得辛苦崎岖，不能回？”

？上一次，我已经失去过机会，失去过接近皇上的最好机会。这一次已成定局，我再不能、也不会错过了。”

如懿披着淡淡青竹叶纹的雪絮绛纱披风，盈盈站在月光皎洁中。她的话语并无过多的安：“掉你的泪。你要记住，永远不要为不会回的人半滴泪，因为太不值得。”

皇后娘娘笑：“外给你备了一碗不加盐的肘，快去喝了。七阿哥喜喝你的，这是你的福气。”

他地攥着那方绢，似要以此来发自己无可发的痛楚。如懿轻声：“我曾经给过嬿婉机会，希望她能给自己一条别的路，可她没有。既然这条路是她自己执意选择的，那么，就由着她走下去吧。”

他的心一阵阵绞痛，空得好像被蛀蚀着一般，无知无觉地落下泪来。夏夜的风带着灼的暑气，一一住了他，也裹得他失去了力气，完全不能动弹。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方淡青绣着雪白樱的绢飘在他前。

她的声音极轻婉，仿如往日在他耳畔的呢喃低语，却是如今划下楚河汉界的分明与犀利。他忍住的哽咽，沉声：“你自己选定的路，自己好好往前走吧。但愿你一路顺畅，永无后悔之日。”

如懿轻轻一笑：“御前，如何？”

云彻茫然地目视于她，仍由痛楚至麻木的躯半跪而下，一字一字缓缓吐：“微臣，恭送魏小主。”

她的笑容转瞬即逝，唤过蝉与澜翠：“我们去养心殿吧。”她的眸中带了一丝凛冽的威严“凌侍卫，你可以退下了。”

娘答应着下去了。皇后抱着怀中的儿，怎么都看不够不够。正巧素心来：“娘

云彻一气：“是。”

云彻听得她中的决之意，这样丽而柔的嬿婉，是那样熟悉，却已然很陌生很陌生了。

嬿婉幽幽一笑：“只要你不来阻碍我的前路，我一定会走得很远很好。自然了，你还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云彻哥哥，我永远都会记得。”

如懿赞赏地看他一：“这就对了。连嬿婉都知要为自己争气，何况你一个大男人！你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他见过这方绢，喃喃：“娴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