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悲痛中喃喃不绝：“明日就是腊月三十，过了明天，联的永琮就长大一岁了。”他大悲之余，特颁谕旨：“皇七永琮。毓粹中，成夙慧。甫及两周，岐嶷表异。圣母皇

如懿的心陡然一，几乎失去了应有的节拍。积久的怨恨在她里如蚁附骨，无声地啃啮着，并随着时光的涤愈加刻。她不是不曾想过，如果当时听了茉心的话，动了手会是如何？然而她心底一闪而过的暗的念，却以这如刺又平顺的姿态破空来到人世。她还来不及细细去分辨心底是怜悯还是意外，皇帝已然霍地起，撞翻了边的双鹤紫铜烛台，火苗顺着明黄碧金盘龙帐霍霍地燃烧起来。

皇后在目睹亲生儿死于怀中的一刻昏厥过去，且忧伤成疾，再难起。

如懿赶捂住自己的嘴，亦示意他捂住，拼命地摇。云彻连拖带拉将她扶到后殿廊下，低声：“娘娘可不舒服么？”

如懿撑着起来：“没事，你回去吧。”她挣开他的手，虽然觉得他此时的一句寻常关心，让她在方才大的震动与惶惑里觉得有一息的温，可她明白，这样失态的自己，是不能让人瞧见的。她茫然地走到后殿，惢心刚想问她是否找到了耳环，见她这般，便知不能多问了，忙打发了人去，独自伺候她沐浴。

如懿静静一笑，走到榻前的双鹤紫铜烛台前，正要熄蜡烛，外慌而仓促的脚步骤然响起，拍门声显然已失却了分寸，皇帝蹙眉：“越来越没规矩！来回话！”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惢心不知了何事，忙掩住如懿的：“小主，您胡说什么呢？”

七皇永琮是在四日后，乾隆十二年的腊月二十九去世的。那是除夕的前一夜，他过早降临世间的本经不起任何看似微小的病痛，何况是痘疫这样来势汹汹的恶疾。即便是在所有太医的拼力救治下，也未能熬到新的一年。

待到沐浴包衣回到寝殿之时，皇帝亦换好了明黄寝衣在等她。养心殿寝殿的房梁上，明黄的锦缎帷帐铺天盖地落落垂下，角落蟠龙金鼎内燃着上等紫檀香，青烟一缕一缕渐渐朝上扩散淡开，整个大殿肃穆而安静。如懿在踏的一刻已然缓过了神，温婉如常。

她着自己的腹，心里一阵一阵发凉，这便是帝王家啊！哪怕遇再多，恩眷再，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天与地罢了。她脚下一阵阵发，有些畏缩地蹲下。正巧凌云彻与人换班经过，见她瑟缩在阁后地下，急忙：

如懿把整个浸在的里，方只有这样，才能觉到一丝气。沐浴所用之最是讲究，着时气用豆蔻并佛手柑拧了熬煮的，醇厚中不失清新之气，熏得混沌的脑仁渐渐安静下来。如懿静了良久，方才长长地嘘了一气，茫然地转过脸，木木地问：“惢心，你说会不会有一天，皇上也不许我生下孩？”

皇帝半垂着睑，慵懒：“有佛手柑的气味，真好闻。”他伸手向她，似笑非笑“来，走近些，让朕细细闻闻，仿佛还有豆蔻的甜香。”

第一次知这样的事，慧贤皇贵妃生前服用的汤药都是加重她病症的，而舒嫔，皇帝更是决绝。也许，皇帝还以为是仁慈的，可不是么？他一定以为，本来一碗汤药就绝育的事情，他却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让她们只是暂且不能受而已。

所以，不！一定不能让她知！哪怕是骗局，也宁可被欺骗的幸福，而不是清醒后钝刀刺的痛苦。她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将整个人浸了下去。

扑开门来的是皇后边的赵一泰，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大呼小叫地：“皇上！不好了！不好了！七阿哥的母痘了！七阿哥也跟着痘了！他、他染上痘疫了！”

豆蔻被浸泡后氤氲的香气兜兜脸地包围了如懿，她在那样沉醉的甜里迟疑地想着，舒嫔该不该知？或许，舒嫔是着皇帝的，才会在皇帝病重不得相见的日里日日在宝华殿制作福袋祈福，却在皇帝病愈后一言不提自己的辛苦。若她知，一定会很伤心吧？偏偏，她是那样孤而骄傲的女。”

如懿只觉得脸都僵了，只得着发酸的面颊：“是啊，我正是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