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纯粹的善意,无半分心机谋略,而是真心实意,未有半点虚假之色。
讽剌的是,那笑,她却是给了面貌丑陋的冷宫侍卫,不是金梁帝王,她的丈夫。
他扮成秦悦来试探,反被暗敌一记纯净的笑靥击中心弦,究竟该恼还是该笑?
闭了闭眼,严隽试着平息胸口因她而起的骚动,并在心底轻道:那女人,是他亟欲撇离的傻子皇后,亦是在暗里与他作梗智斗的暗敌。
可他的心,却在这雾色迷蒙的深沉夜里,不受控制悄然遗落…
洛琼英今日一连被严隽折腾了数回,一下陪着用膳,一会儿他又遣了宫人来玉宁宫,耍悬丝傀儡让她看,貌似心情大好的模样。
到了夜里便犯懒,索性又同上回一样,趁着守殿门的宫人打盹儿时,独自一人来到与玉宁宫相接的废弃小圜。
抽出腰间的玉笛,吹奏了一首《月华清》,不一会儿,就见颇通人性的华方振翅飞至。
她佣懒地坐在长阶上,解下信条,仔细详读内容,片刻后,小脸恼怒的泛红。
莫怪严隽今日一脸如沐春风,他竟一连破了她前些天献给东祁主帅的兵阵。
信条上清楚写道,此次金梁大兵由帝王亲自下令指引,表面上假装退兵,私下遣人装成巫觋,潜入东祁的牧雨城内,四处散播危言,弄得人心惶惶,军心涣散,然后金梁大军再兵分三路包抄整座城。
一场围城之战,赢来全不费功夫。
“此人真是可恶!”洛琼英喃喃低骂,脸上除了怒气,却也添了一丝佩服。
严隽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分明是冲着聆月军师来。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聪明才智、雄心谋略,放眼天下,能出其右的,恐怕寥寥无几。
倘若他不是逼她嫁入这座金色囚牢的金梁帝王,或许她早已…洛琼英掩下长睫,心头微微悸动。
不,她怎能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他可是害她受困于此的罪魁祸首,是与她相斗的敌人,她必须厌恶他,应该狠狠的唾弃他才是。
洛琼英兀自苦恼着,秀美的小脸甚是矛盾,未曾察觉不远处的松柏之后,有道傲岸拔长的身影静静伫立。
黑暗中,俊美的面庞清晰可见笑意,凤目弯弯,薄唇上挑,他确实心情大好。
上回金梁大军败给了他的皇后,这回总算扳回一城,他心中的喜意自是不在话下,如今还能亲眼见到她托腮苦恼的可爱模样,先前压在心上的郁火顿时全消。
凤目含着融融笑意,看着荒园中的洛琼英一脸气馁,连回信都省了,抱起华方往夜空一放,红色的鸟影遂振翅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