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快快快！踢那边去！传球！不可以用手碰——也不可以端人去去，走开！你别踢了！阿山，撵他走！”

一场克难的蹴鞠大赛就在几个小斌公子穷极无聊到几乎死掉时，在贺元的提议下，贺明立ma叫家丁去把小遍村的村童们给聚拢过来，cucu讲了规则，也让护卫示范之后，待家丁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画好鞠域、立好一个简易球门，就让他们下场开赛了。

小鲍子们正是甲乙两队的指导师，边教边比赛，但混luan不堪的大luan斗几乎要变成群殴，气得贺明与赵玥直tiao脚，而暂且充当裁判的贺元则坐在场边，一边笑一边喝茶吃糕点。

“真是一群傻子，尽会使傻力气，你还说村童灵活呢！我家的家丁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把这些人给玩得团团转。”赵玥叫得口干，跑来贺元这边讨茶水喝，连连喝了三杯才说得出话。

“前些日子我们在山上遇着的那个村童确实灵活。后来我与阿铭独自上山那次，我就教了那村童蹴鞠，不过一下午的时间，竟然就把白打练得无比灵巧了，球在他tui上、肩上、tou上各chu1戏耍，我在一旁作弄也不能使他弄丢球。”

“那个村童也在里tou吗？”赵玥早就忘了在山上偶遇的那名村童chang什么模样。对他来说，这个山村的村童都chang得一样，全都黑抹抹的，要辨识委实费力。

贺元摇tou。

“当然不在。他随着他娘亲在慎严庵里干活儿，哪来的空闲玩乐？”

“一个三四岁的孩儿，能干什么活儿？”

“你忘了第一次见那孩儿时，他shen上背着比他shenchang还大捆许多的柴枝？我瞧着，他家里恐怕是这个小村里的特贫hu。还有，他说过了年就七岁了，之所以chang得矮小，无非是chang期食不果腹所致。”

赵玥闻言笑dao：

“阿元，那不过是个村童，你了解他那么多作啥？怎么，善心大发，想收个小厮陪着玩蹴鞠？这可不行。就算你真起了这个念tou，也是行不通的，公主与国公爷第一个不同意。”他们这样显赫的世家，贴shen伺候的人都是有脸面的世仆，而三等以外的cu使佣仆，即使只是外院扫地的，也是从信誉卓着的官牙那边jing1挑细选而来，临时起意想收个不知祖宗八代来路的人当小厮，是万万行不通的。再怎么shen家清白，家里chang辈也不会相信他们有服侍人的能力。

贺元闻言轻哼，没说话。他当然不会告诉赵玥，那日因为蹴鞠玩得尽兴，一时脑袋发热，就问那孩儿要不要随他回京城去，保证给他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干着cu重的活儿，还无法养活自己。

当他冲口而出这话之后，其实就后悔了；但没料到那孩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完全不为所动，让他当下觉得脸面无光。他堂堂一个镇国公府的嫡出二少爷、当今皇帝的亲外甥，shen分贵重，金口玉言，随便开个口，就能给人一场盎贵机遇。因为向来知dao自己shen分的不同，所以纵使他行事有些飞扬跋扈，却从不轻易应诺别人任何事。

哪会想到好不容易想对一个衣不蔽ti、食不果腹的贫童示些善心，竟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真是不知好歹。

后来想想，却又对自己的怒火感到不值。那个不满七岁的村童，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恐怕就是慎严庵了，他能想象到的山珍海味，不过是慎严庵里难以下咽的cu糙素食；他对华服的定义，不过是衣服上没有补钉罢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就只是永定县北边这片荒山里的四个小村落。

这样的孩儿，没有见识过繁华是何模样，你许他富贵人生，他无法想象，自然就毫无诱惑力；所以，这几天他是白生气了。怎么就因为那个村童识得几个字，就另眼相看至此？那孩儿虽然是稍稍特别了些，但也就那样了，怎么就对他动了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