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镇国公府,贺二爷的书房,即使是自家人也不被允许随意进入,更别说是外人了。贺二少的大多数朋友,基本上连书房座落在哪里都不见得知dao;可今日,贺二少的书房却意外迎来了一个陌生访客,而且一待就近两个时辰都还没出来。
这让跟随贺二爷多年的小厮与丫鬟们不由得对那人另眼相看起来,知dao以后对那位得小心伺候着了。
“你虽然抄写得很快,但也别因为贪快而抄误了。需知dao,有时只是一字之差,表达出来的意涵却可能大相迳ting。”
“放心,抄书我熟,从来没错漏过。”这是在慎严庵里历练十年的成果。如今白云是手快眼也快,脑子还能随着抄写的过程进行初步的背诵。
此刻白云手上正疾抄着的,是贺元托了人从国子监里捎带出来的考前jing1要,其中包括了这一次主出题主考官们写过的文章以及一些读书评注,正好可以让白云对这次春闱的可能考题方向、以及考官的文章偏好有个底。
国子监不愧是大儒聚集的地方,所以监生们有最充足的考试资源,以及最丰富的藏书;藏书阁里更有着历届考题以及优秀试卷可以阅览参考——当然,所有国子监里有益于科考的书籍文卷,这十年来都被贺元誊抄寄给白云了。
此次大考之前,所有将要应考的监生们都得到了大儒们呕心沥血jing1心编就的考前jing1要,让监生们获得了比其他各州郡赶来的士子们更多应考优势——当然,这份优势,此刻正在白云手中复制着。
不guan贺元此刻有多么tou疼于白云shen为一个女xing,却胆敢扮男装去参加大考,这等严重追究起来足以杀tou的行为,他还没找到解救她这颗脑袋瓜的方法。可,在那之前,他至少可以帮助她达成考状元的心愿——如果她最终被杀tou了,至少也是在所愿得偿之后…
虽然相信白云的抄书功力,但为了以防万一,贺元还是一页一页地帮她校对起来。不一会,终于忍不住嫌弃dao:
“台阁ti…”不屑地撇撇嘴。“我说,你能不能写出点自己的风骨?”
“科举考试不需要字ti有风骨。太有风骨反而妨碍考官阅卷评分,所以士子应考时,必须以台阁ti书写——这些话不就是你以前在信里告诉我的?”白云没有理会贺元的批评,手上的抄写动作没停,就算正在与他斗嘴,也能将笔下的文字写得没半点差错凌luan。
“没有哪个士子一辈子就只写台阁ti。这zhong文ti,除了科考与官样文书,其它书信往来是绝对不会用的,你必须有自己的字ti风格,不然难以在读书人里立足,获得尊重。”贺元抽来一张白纸,铺在书案一角,对她dao:“来,写点别的字ti。”
“什么别的?”正好抄到一个章节段落,白云停下笔看他。
“除了台阁ti之外的别的!”没好气。
白云想了想,将mao笔在砚台里添了添,便在那张白纸上洋洋洒洒liu畅地写起了诗句——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shen;满朝朱紫贵,皆是读书人。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zhong,男儿当自强。
年纪虽然小,文章日渐多;待看十五六,一举便登魁。
“好了好了,我知dao你脑子好,过目不忘,你可以不用把整卷《神童诗》给默写出来,我知dao你会!”贺元看她写得yu罢不能,连忙阻止;然后,才指着纸上的字ti叫:
“你学了我的字?!”这分明是他的字迹!要不是亲眼看她写出来,他一定会错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写了的。“你什么时候学的?”
“看多了就会了。”这十年的书信往来,他的字她多熟啊,既然熟了,当然就会写啦!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怎么可能!你并没有看过我写字,并不知dao我运笔笔chu2与施力方式,怎么就学得这样肖似了?”
白云疑惑地看着他。
“这很难吗?”
“当然很难!你这样…简直岂有此理!我的字有这样简单易学吗?”贺元那颗自认饱读诗书的自尊心被伤害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