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左肩一，下一瞬已埋首他甘草香沁鼻的膛。

“我好想喜，可是不敢…有、有那么一袋，上次你留在大衣里的，我…”

倒在桌上的木雕神像，圆圆，眉目神韵如她，只是她少了一份天真温煦。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最近抄到后来都是虚妄，你…”她囫圄吃下他手中好多颗甘草，在嘴里甘甜四溢。“我写满三横一竖，两撇八，我一都不讨厌你，反而是十二划跟二十二划的

“等我有能力回过寻她，却已是错过，她家付之一炬。我到的时候，她家梁上还有一星火，四冒黑烟，零落纷飞的是已经凋谢的桃。邻居说那一家人全死了，尸骨无存。”他指划破了一红，却浑然不觉，他摸上手腕。“从那时开始，我就叫迟暮。”瓷片叮当落在桌上，片片叠，片片清脆。

“我在作梦么我？还是飞到过去了我？人家说黄昏的颜最容易接近过去——大黑，我就知你很特别。我我我…个差，不好不好，瞠恨心重，很拗很拗，全都是刺了。不要不要…我不想想过去、不想想过去了！”

“福气，过去无法参与，我能参与你的未来么？”

“好啊好啊！”她眨着圆大，只是照着自己心里所想的选取，她年纪尚幼、还不懂大人为何频频要她重复选号。

一潭蓝光似映她帘。“你还喜甘草小么？”

“那我喂你。过去的我无法陪伴，但往后…保证未来的回忆会是好的，吃下去以后回想起来也是好的；你抄了几百遍的经书、金刚经怎么说？”

逢时刻，天沉淀，黄昏院里的树影婆娑，前的银狐影好熟悉，就算她长大了，仿佛仍与小时同一模，连同昏昏黄黄的光景一起扭曲，偌大的景全扭结成一间她再熟悉不过的三合院。

她撇开脸，抹抹面颊。“既是尸骨无存，无存又有谁能看到？”

李福气摇摇，撇开脸，鼻睛酸涩红，泪终于爬满面。“我比我想象中还拗。你第一次把甘草扔我嘴里的时候，那时就很想大吃特吃。”

她指尖颤抖，脑中一片空白。

暮三月桃纷飞，化作院里残红。

“不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从今天起，你要叫什么都行，就是别忘了你自己。如果忘了，累了，不想记了，那我永远记得你——迟暮三个字就是你。”

明明会疼的，它却恍若这不是自己的，吭也不吭，眉宇间很冷漠，看着远方。

她指甲嵌掌心。眉心聚拢。

“再试着帮叔叔阿姨多选几组正确号码，好不好啊？”’

一片碎片，两片碎片。“她照顾我足足一年，我原本打算就这么定下来。但那时候赌博风气在小村间盛行，她旁的人渐渐被她猜数字的能力养得成了豺狼虎豹；我明白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当时却没法帮她。”

她睛睁得圆圆，觉得脸很，睛也很，窝在他怀里蒸得朦胧。

她指戳前推狐狸眉心，笑得甜滋滋如滴苹果。“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不惜自己。喏，不过去遇到什么挫折，未来是要往前的。瞧！珠都是长在前方，这样不好不好好不好？”一朵桃落在她发上缀，它终于抬起，猛然在她两潭幽黑映中，看见自己燃起一希望守护的表情，一朵、两朵…

她睛兜着他的型发慌，颤颤：“不——李福气她她她死了。就算火灾那年没死，她她她…也被掐死了，不可能善良没刺了，不可能不可能…”摇再摇，泪终于溃堤，咸咸地不停。已有多久没能像今日这般大哭了？

“迟先生，我听不懂您说的，您别再碰…”陶瓷碎片又划了他一鲜红。

“你是你自己，你说可以就可以。”他自袖里纸包拆一颗土甘草小，递到她面前。

“我也不信。于是年年回去，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原来已在旁很久。”声音沙哑，神不再懒散。

“她叫李福气。”他凝视着她，眸光蓝如即将迈星河的夜，他指端轻轻捋过她秀发，将之绕到她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