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轻叹气，他坐起，熟练地将自己由床上移置到椅上，浴室稍作洗漱，离开房门时，男助理已经等在门外，接手将椅推往餐厅。

他没有想到，她还会现在他面前，勾起那些失落的好片段，以及来不及实现的冀求。

“你——还很气她吗？”

“算了，你去帮我把报纸拿来。”随意找了个事由打发过去，助理立刻取来报纸，等待着。

“…没事。”

人生的步伐，被困在这小小的、寂寞的椅中。

依他那么心气傲的情，谭嘉珉来这一手，确实狠狠打击了他，他表现得愈平静无事，内心的疙瘩就愈。

一年，又一年，原以为心早已麻木，不再期待、不再渴望。

家里请了女家，每天固定上班八小时，负责洗衣、三餐及打扫等家务琐事，男助理是方便近协助他打理日常细节，包括门接送这一类。

他想要…有个人陪。

阿魏说，这些年，他愈来愈寡言，有时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瞧他哥，也不表示什么，非必要不会开说一句话，不失礼也不络，一贯温温淡淡，实在让人看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其实，他真不想要的事，谁能勉？潜意识里，他还是有期盼的，仲齐哥怕是也看穿了几分吧？

朝升起，又是一天的开始。

火的弥天大错，懂得检讨自省，旁人还忍心苛责什么？

“…”没有，至少台面上看不来，他表现得太平静。

但——就是这样才奇怪呀。

“小李。”他喊了声，助理立刻放下已最后打蜡程序的工作，快步奔来。

早餐已经准备好，搁置在桌上。

“先生需要门吗？”

后来，渐渐有能力打理简单的生活琐事，不需仰仗旁人协助，了一时间，接受了现状，却发现世界依然在运转，而他，已经跟不上运转的速度。

只要余小明那家伙别耍白目在哥面前提起。

今天天空很蓝喔！我们去走走，晒晒光。

不一定要有那些不切实际的瑰丽情思，只是平实的

今天的天，很蓝。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日只剩一成不变的回，有时，真不想睁开。

不过——还好，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时日久了哥也终会淡忘。

如果她在，应该就会这样响应他吧！

梦醒了。刻意不去回顾，是因为不想面对惆怅。

他哥就是那么ㄍㄧㄥ、那么闷的一个人。

杨叔赵盯着天板，无意识地放空自己。

耳边，彷佛又响起那轻快而又充满活力的声音。

她还在往前走，而他，无法同步。

就像那一年的心动，短暂得来不及品尝情滋味，便宣告夭折。

现在才发现，原来心还没死绝，还是会有渴求，还是会…到寂寞。

刚开始那两年，他睡得很少，若是醒得早了，都只能这样数着纸的纹路，或是数窗外麻雀叫声等时间逝，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旁人的正常作息。

与她在一起那段时间，很自在，甚至让他产生错觉，自己还是自由的，至少心很自由，她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有心，没什么能困住他。

有人问他，为何不请看护？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几乎没再想起过。

可是，很短。

所以，当仲齐提及，是否该考虑找个对象稳定下来？边有个人照顾他，大家也比较放心，阿魏被公推来当说客，缠了他两个月，他无可无不可地了。

那被放逐、被遗落，无边无际的寂寞，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有尽？

他其实，不见得有什么事，只是想找个人聊聊罢了，即便是说说最近让人丢鞋的政治象也可以。

助理一脸困惑，等待他下一个吩咐。

他不需要，很早很早以前，就不再用看护了，尤其是女看护。

用完早餐，助理在院前洗车，他坐在窗，眺看窗外白云。

“…没事了，你去忙吧。”

杨叔赵抬眸，淡淡瞥去一。“我气过她吗？”

他让自己学会理解、释然，独自咽下所有负面情绪，将那刺心的疼痛与难堪，埋在记忆底层，永不开启。

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就只是放空；寡言，是因为发现无话可说，不只是对家人，就连对这世界，他都已脱节太久，搭不上他们的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