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黄昏时陈启明喜欢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夕yang西下，夜鸟盘旋，校园里漂浮着一层玫瑰色的雾气。电影要开场了，情侣们手拉手走进礼堂，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又抱又啃；舞厅里音乐响起来了，女寝楼下站满了衣冠楚楚的男士，有的焦燥不安，有的故作潇洒，年轻的心中激情飞扬。温馨而朦胧的夜色里，爱情就像环绕周遭的空气，无chu1不在，随时可能发生。而陈启明却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眼前人影舞动，草chang花开，指feng里烟tou一明一灭地闪着，像天空最远chu1的星光。坐得够了，他拍拍**站起来，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回走，路灯柔和地照下来，他脸上表情幸福而又迷惘。

你ting勇敢的。孙玉梅走进204，打量了一下脏乎乎的四bi，一脸温柔地对陈启明说。

陈启明不好意思了，扯过一件脏衣服ca了ca凳子，结结baba地说：“孙玉梅，你坐你坐你请坐。”嘴像漏了一样。邓辉憋不住，趴在上铺嗤地笑了一声，笑得陈启明满脸通红，像被谁扇了一耳光。

孙玉梅笑yinyin地看着他，陈启明手足无措，脑袋像被泥ba糊住了，一句话也想不出来。过了半天，孙玉梅站起来，说我住316，你有空来找我玩儿吧，都是河北老乡，咱们可连话都没说过呢。

那是1989年，陈启明一生中惟一的英雄年代。七年之后，他像个童男子一样扭扭怩怩地问：“我当初要是勇敢一点，你会怎么样？”孙玉梅添了添jiao艳yu滴的双chun，不屑地斜着眼看他，陈启明赶jin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就是问问。孙玉梅笑了，用tui碰碰他的膝盖，落落大方地建议：“启明，我们上床吧。”

陈启明立时傻了，像gen桩子一样戳在那里，心中雷声gungun轰响。

那时黄振宗快一岁了，爬得飞快，一见到他妈就咩咩地叫，像只没mao的小羊羔。黄芸芸逗他：“说，你是妈咪的小狈狗”，小狈狗跟着学：“狗——狗——”黄芸芸乐不可支，cao2一口蹩脚的洋泾浜国语继续教育：“说爸爸，爸爸是个大学生！”小狈狗不学了，四手四脚地爬开，黄芸芸颠颠地跑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小狈狗舞动着两条rou乎乎的小办膊，抓得她tou如ji窝。

你如果不高兴，就让他跟你姓吧，黄芸芸说。

陈启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呼地把儿子举到touding，黄振宗五肢抖动，在空中哈哈大笑。陈启明用额tou碰了一下他的小jiji，说给爸爸香一个，黄振宗乖巧地嘟起嘴，在他脸上“奔儿”亲了一下，陈启明笑了，踮起脚，像tiao芭lei一样转了个圈，看见黄芸芸斜靠在门上，说你玩女人我不guan，但别忘了，她笨拙地笑了一下“咱们有个儿子。”

黄振宗周岁那天，黄村chang仁发在华海大酒楼摆了四十多桌，黄芸芸的姐姐姐夫、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红包收了满满一箩筐。酒过三巡菜到王八，黄仁发抱着孙子举行抓周仪式，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只见黄振宗双guan齐下，左手捉住一张百元大钞，右手抄起一朵塑料花，在他爷爷怀里又tiao又蹦，笑得嘎吱有声。黄仁发乐得脸上老pi脱落，陈启明在台下笑得也是双眼一线，想这小子是个人才，又好钱又好色，不愧我的zhong。正美着呢，ku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来，一座的目光都注视着他。陈启明走到门口喂了两声，没有回音，正想挂机，听见孙玉梅像叹息一样问他：“你在哪里？我想你。”这时满堂彩声，人人开怀大笑，陈启明回过tou来，看